跑到一邊啃食了幾棵青草,又在牧人的驅趕下回了羊群。
騎士來回賓士著,傳遞著一條又一條訊息。
月理朵摸了摸腰間的匕首,事情還沒到最壞的時候,她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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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鼕鼕冬……”無數的腳步踏在沙地、青草之上,在曠野之中列陣。
萬勝黃頭軍副使李從珂大踏步上前,甲葉子嘩啦啦作響。
如雷的馬蹄聲不斷響起,遠處的天際邊,成群結隊的騎士慢慢逼近,馬速似乎也在漸漸提高。
“啪!”李從珂將最後一口米酒喝完,甩掉了牛皮水囊,然後提著一根步槊,轉身掃視著列好陣的步卒。
很好!敵騎在慢慢逼近,煙塵充塞了天地間,萬勝黃頭軍的武夫們沒有任何畏懼膽怯之情。
他們好整以暇地抽刀出鞘,檢查著兵刃能否正常使用。
五百名士卒持著弩機排佈於兩側。
汴州製造的名器,“其弩張一大機,則十二小機皆發,用連珠大箭,無遠不及。”
曾經廳子都的制式裝備,在與河東的戰爭中屢放光彩,“晉人極畏此。”
現在產量大增,已經配發到了充作先鋒的萬勝黃頭軍之中。
這種利器,當然可以在車陣中發射,安全、便捷。但何必呢?那樣豈不是顯得我們膽小,不敢走出車輛的庇護圈?像什麼話!
“鼕鼕……”鼓聲一變。
百餘名散兵越陣而出,手持各種武器,大聲嘲笑著馬速越來越快的敵騎。
李從珂拄著步槊,面露狠色。
“今日誰能先開張?”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契丹騎兵,夷然不懼,大聲問道。
“估計得是甲營和乙營了。”
“他們用弩,咱們用刀,怕是沒他們手腳快。”
“何必與他們比呢?鄭三,咱們比一比,誰先斬殺契丹賊子?”
“比就比。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拽得跟什麼似的!”
“哈哈!玩女人我不及你,但論起殺人,你不及我。”
散隊亡命徒們互相打趣,手裡卻不停,只一小會,步弓就已上好弦。
“來了!”突然有人叫了一聲,李從珂精神一震,手中的長槊已經穩穩向前。
眨眼之間,數百契丹騎兵已經衝至百餘步外。
“嗚——”角聲響起。
“呼呼”聲連響,部署在左右兩翼的十二連弩次第發射。
粗重的箭桿藉著風勢,直直地飛入契丹騎兵陣中。
“唏律律!”中箭的馬兒痛苦地倒地。
“啊!”騎士慘叫著落馬。
後面的契丹騎兵仍在悍不畏死地往前衝。
“呼呼”聲更加密集,慘叫聲也此起彼伏。
“嗖嗖!”有散隊武夫挽起強弓,接連施射。
契丹人低伏在馬背之上,哇哇大叫著衝了過來。
“彭!”“噗!”“嘩啦啦!”雜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契丹騎兵斜斜衝入散兵人叢之內,進入了人馬交雜階段。
李從珂身邊響起了接二連三的悶哼聲。他知道,這是有人受傷甚至死了,但這種殘酷的搏殺非但沒讓他感到害怕,反而從心底升起一股暴虐的嗜殺快感,他看準了來人,一槊捅下,從側面刺中賊人胸口。
賊人躲閃不及,手裡的鐵骨朵無力落下,人被李從珂高高挑起,甩落地面。
標準的以步拒騎動作!
步兵對付騎兵,一定需要排成密集陣型嗎?這可不一定。
賊騎衝來時,他的目標比你大多了,武器不一定有你長,防具多半不如你。只要不怕死,抱著以命換命的心態,他捅你,你就捅他,即便捅不到人,也可以捅他的馬,他只要一落地,就必死無疑。
這是賭命的遊戲,比的就是誰不怕死,誰先眨眼誰死!
薛延陀人靠著這一招,以步克騎,錘遍四方,創造了以步兵一統整個草原,成為塞外霸主的傳奇。
怕死的步兵只會躲在大陣後面!
“呼呼!”弩機發射聲似乎永不停歇。落馬的契丹騎兵越來越多,幾乎堵塞了正面戰場。
“嗚!”角聲二度響起。
突然之間,風沙從後方飄起,一時間煙塵漫天。
馬兒是敏感的,立刻躁動不安起來,怎麼安撫都安撫不住。
“哈哈!”李從珂大笑一聲,提起長槊,道:“隨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