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不簡單,杜洪拉住一位正立於道旁閒看的老者,問道。
老者看了他一眼。
杜洪立刻反應了過來,介紹自己:“某江夏杜洪,亦居於安業坊。今日第一次來洛陽,家小都安頓在城西驛館,左右無事,便前來看看。”
“原來是官人。”老者行了一禮,道:“這宅子……”
說完,老者陷入了回憶之中,彷彿在緬懷什麼。
“杖翁……”杜洪輕聲道。
“在國朝,這本是霍王元軌宅。”老者嘆了一口氣,說道:“安史之後淪為廢墟,今又重修,規模更勝往昔。”
杜洪有些著急,這老頭怎麼半天說不到點子上。
“聽聞這宅子賜給了夏王長子邵嗣武。”老者說道:“坊間有傳聞,夏王長子將於明歲完婚。敦煌那邊,已有規模龐大的隊伍過來,居於禁苑,送了大批奇珍異寶、駿馬牛羊,還有男女童僕數百,各色人等皆有,好不稀罕。”
“原來如此。”杜洪恍然。
夏王長子、新朝親王,娶藩帥之女為妻,怪不得這麼氣派,聽聞還並了周圍幾個宅子,規模比以前還大。
只是——會不會太高調了?這個宅子,聽老者說已經超過了霍王李元軌的府邸的規模,
“杖翁,這座府邸是誰的?”杜洪指著斜對面的一座大宅,問道。
老者看了看,說道:“你沒看都掛了牌匾了麼?那是夏王府陳長史之宅。”
說到這裡,他又陷入了回憶,半晌後方道:“在此之前為中宗朝李侍中之宅。”
李侍中就是李懷遠,武后、中宗兩朝宰相,出身趙郡李氏,爵封趙郡公。
杜洪又多看了兩眼,覺得和明教坊的宋樂宅差不多,足見兩人地位也是彼此彼此,雖然看起來陳誠的權力要更大一些,畢竟事實上掌控著宣武軍七州之地,那是夏王治下最富饒、人口最多的一塊地盤了。
“杜官人的宅子,還要向東,是老宅新修。以前是玄宗朝正議大夫守殿中監、廣陵郡長史、戶部侍郎王翼之私第。”老者繼續說道。
“多謝指點。”杜洪行完禮,又問道:“不知杖翁怎麼稱呼?”
“老朽以前也曾為官,往事不願多提,家兄便是先帝時的王司徒。”老者答道。
“王司徒”是誰,杜洪不太清楚,但想來想去,只有王鐸一人了。只是,這麼一個人物,竟然也搬來洛陽了?莫不是張全義時代就過來了?
“杖翁,眼看著要開新朝了,達官顯貴,紛至沓來,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杜洪說道。
老者伸手止住了杜洪下面的話,嘆道:“我老矣,見慣了這世間的風雲變幻。富貴、權勢,也不過就那樣。天時有變,說起來讓人傷感。但這世間無不散之延席,無不滅之王朝,新朝鼎立,只要善待百姓,也不錯。我當了一輩子大唐的官,臨到老了,豈能再出仕新朝?我又兒孫滿堂,也怕死,為大唐死節也做不到。想東想西作甚,安安穩穩過完最後幾年就行了。”
“杖翁倒是實在人。”杜洪笑道。
他不知道如老者這般心態的人有多少,想來應該很多。藩鎮割據一百多年,忠心也就這個樣子了。
“聽聞近日有不少朝官被貶去嶺南、黔中,可有杖翁舊識在其中?”杜洪又問道。
具體來說,兵部尚書、同平章事陸扆被貶為潮州海陽令;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鹹通年間的狀元孫偓被貶為賀州司馬;刑部郎中王溥被貶為交州司戶;戶部侍郎崔遠被貶為黔州別駕;中書舍人蘇檢被貶為高州電白令……
這一次大貶官,緣於長安風傳遷都洛陽之事,後來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蕭蘧果然提議遷都洛陽,並說紫薇城已有多處宮室修建完畢,可供聖人、嬪御、皇子、公主居住。
不用說,這在朝中激起了巨大的反對聲浪。
平日有些事忍也就忍了,但這次實在觸及底線了。去了洛陽,置於奸賊眼皮子底下,被玩弄於股掌之間,能有好事?
與此同時,他們也意識到,有些事情已經進入到了關鍵時刻。
邵樹德以前很愛惜羽毛,並不太過插手朝政,給他們留有一定空間。但這次看來是打算撕破臉皮了,作為還有些忠心、自詡正直的清流,他們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反對遷都,痛斥“奸臣”。
很顯然,這是不會有結果的。
這次大貶官只是個開始,後面還會反覆清洗,直到忠於聖人的臣子全數離開中樞為止。
而且,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