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手下的騎兵就上前騷擾,降低他們的追擊速度。夏軍後續大隊騎兵趕來,也留不下廳前黃甲軍,在山裡面,不定誰幹誰呢。
“給安金全傳令,五院軍放棄邯鄲,退往武安,復退往太行山,我來給他斷後。”
得,老李還是很忙的。義兒、橫衝二軍看來要兵分兩路了,四處救火。
但廳前黃甲軍的撤退很容易,五院軍的撤退就有“億點點”問題了。距離遠,情況複雜,很可能撞上大隊夏軍。
當然,積極的一面也是有的。夏軍剛剛攻破滏陽,這可是各種戰爭形式中傷亡最大的攻城戰,諸軍士氣受到影響,也很疲憊,多半要休整一兩日,這就給了他們機會了。
“邢州那邊——”李克用沉吟了一下,終於說道:“著安金俊撤離人員、財貨,揀重要的先撤。撤不了的毀掉,不能留下來資敵。”
邢州同樣只有三四千州兵,在這個規模龐大的戰場上,是產生不了什麼決定性作用的,能抵擋一段時間都算他們厲害了。
磁州已失,洺州很危險,邢州最終也很難保住。李克用不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節,之前只是無法接受罷了。現在下定了決心,頭腦異常清晰,做起決斷來絲毫不拖泥帶水。
“另者,遣使至鎮州,告訴王鎔,夏兵拿下邢州後,便與成德鎮接壤。以邵樹德侵吞宇內的架勢,成德斷不能活。值此危急之機,當同舟共濟,共抗強敵。望君遣沙場宿將,率軍接應一二。”李克用最後說道。邢州北面是趙州,東北面是冀州,都是成德軍的地盤。如果說以前邵樹德的威脅看起來還有點遠的話,這次是真的懟到家門口了,勢必引起鎮州內部的劇烈反彈。
李克用也沒想讓成德軍來當替死鬼,只是讓他們遣兵南下,稍稍接應一下罷了。反正話已至此,聽不聽就看王鎔自己了。
命令下達之後,自有信使前去傳遞。
李克用命李存賢率領三千義兒軍在附近牧馬監視夏軍,自領義兒軍餘部及橫衝軍向東北方向奔去,接應五院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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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入夜。
安陽城內,邵樹德已經癱瘓在了床榻上,悠然自得地讀著史書。
李逸仙輕手輕腳地將碗筷收走,然後又拿來一壺茶,輕輕倒上。
這些活計,隨便指派個人就能幹,但李逸仙一直親力親為,掙表現掙得飛起。
“盧懷忠部到哪了?”邵樹德的聲音從床榻上傳來。
“這會應已至臺城鎮、趙王城一帶。”李逸仙回道。
臺城鎮位於滏陽東北四十里,相傳為戰國時趙王所築避暑臺,也在此欣賞歌舞,屬於邯鄲縣境。城旁有廉頗、藺相如墓。
趙王城就是戰國時趙國都城邯鄲舊址,離臺城鎮不遠,附近有樂毅墓、趙簡子墓。而在邯鄲西北不遠,還有趙奢墓。端端是好一處歷史文化勝地。
“連夜行軍,膽子可真是大。”邵樹德笑道。
他說這話時很從容,一點都不緊張,因為他輸得起。
歷史上朱全忠打到這份上時,也差不多應該是這個感覺。
他倆最大的敵人,始終是在內部,而不是外界。內部操作不好,會影響到方方面面,會導致軍隊戰鬥力下降,會產生軍事上的失敗,這才是最兇險之處。
但走到這時,他也和朱全忠分道揚鑣了。歷史告訴他,朱全忠那條路是死路,他不想嘗試。
“賊軍部署不得法,戰陣上望風披靡,士氣低落。盧都頭也是沙場老將了,料想無妨。”李逸仙說道。
邵樹德不想給盧懷忠發陣圖,告訴他要這樣部署,那樣排兵,盧懷忠也不會說他怎麼行軍,怎麼佈陣。
但邵樹德沙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對兵事之熟悉如掌上觀紋,透過隻言片語就能判斷出來戰場上的細節。
主力直進,出其不意進薄邯鄲,偏師包抄,斷敵歸路,騎兵大面積撒出去,確保不被敵人摸到近前而不自知。
邢洺磁基本都是平原,這樣的仗最好打了,雙方都是明牌,不存在突然性。
現在的邵樹德,手握大小王和四個二,打明牌就打明牌。
“魏博那邊有動靜嗎?”邵樹德又問道。
“根據上午的訊息,賊軍似已知曉磁州大戰,永濟渠沿岸船隻川流不息,賊軍在內黃囤積大量糧草,似有所圖。”李逸仙回道。
“這倒讓我高看了他們一眼。”邵樹德笑了笑,說道:“先靜等邢洺磁大戰落幕,稍後再來料理魏博。今晚收拾下東西,明日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