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惡煞的夏人。
大軍將高憲文於帳篷外遭陣斬,他都死了,又怎能讓其他人提起鬥志——大軍將是南詔職務,在內為武官朝臣,出鎮則為節度使,立下功勞後,可升清平官(宰相),也就是出將入相。
夏軍排成陣勢,小步快跑,不緊不慢地驅趕著他們。
他們用長槍刺倒跑得慢的賊兵,用步弓射擊試圖收容潰兵的軍校,因此一千多賊人始終組織不起來,只能撒開腿朝山谷中奔去。
一邊跑,還一邊大呼小叫。山谷中的南蠻剛想上前收容攔截,結果直接被衝散了,這下製造了更大的混亂。
“鼕鼕冬!”兩側山樑上恰到好處地響起了有節奏的鼓聲,同時還有殺聲隱隱傳出。
混亂更加嚴重了!
原本還有人打算反衝呢,一聽鼓聲,下意識就有些遲疑。結果就是這一遲疑,很快就被迎面而來的潰兵給撞得東倒西歪。
“呼啦啦!”烈火熊熊燃燒了起來,煙霧繚繞,直衝雲際。
能見度也一下子變得很低!
“放箭!放箭!”賊人也並非毫無章法,山谷中的營地雖然沒修建堅固的寨子,但也是嚴格劃分好營區的,甚至還有防火溝——不如中原軍隊規矩森嚴,但絕不是烏合之眾可比。
潰兵遭到迎頭痛擊,被箭雨大面積射殺,屍體鋪滿一地。
李璘怒吼一聲,帶著三百餘騎兵冒著賊軍的箭失衝了過去。
破空之聲連響,衝鋒過程中不斷有人落馬,但在他們的犧牲與掩護下,後面的騎兵趁著賊軍陣勢並不完整的有利時機,整個切入賊陣,也顧不得馬速下降是什麼後果了,反正就是不要命地砍殺,然後將這支還算完整的部隊又一點一點搞崩潰。
這下徹底沒人組織抵抗了。
潰卒散得滿地都是,大呼小叫之下,山谷中已經亂成一片。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群,死於箭失、死於馬槊、死於刀劍、死於踩踏,甚至被煙霧嗆死——原本只在區域性燃燒的大火,隨著夏軍騎兵反覆衝殺,也很快蔓延到了其他區域。
沒有人指揮,沒有人救火,所有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情緒,只想著向後逃命,沒有一絲勇氣返身廝殺。
李璘已經換了今日第三匹馬了。
馬槊留在了賊將高憲文的肚子上,鐵鐧也在戰鬥中遺失,隨後換了一把馬刀,又砍得捲刃了。
他的鼻息粗重,衝鋒過程中,大口喘著粗氣,渾身疲累到了極點。但在看到賊人潰不成軍的模樣後,不知道為何,全身又恢復了許多力量,只見他臉色漲得通紅,拿著捲了刃的馬刀在賊人身上切來割去。所過之處,竟無一人敢還手。
馬刀實在不可用後,他從鞘套中抽出了最後一把副武器鐵撾,一馬當先衝向了數十名試圖結陣頑抗的賊兵。
其他人與李璘的模樣一般無二。三千多人,無論步騎,如果說戰前還有些顧慮的話,此時個個神情亢奮,勇氣倍增,就連身體的疲勞也神奇般地消失了。
所有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製造混亂,驅趕潰兵,儘可能衝得勐一些、遠一些,封妻廕子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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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仁旻聽到訊息時,才剛剛吃完早飯。
他今天其實起得挺早,因為待會要召集將官們議事。
議事可能要持續一整天,因為很多人的營地較遠,兵馬並不在這邊,趕過來需要時間。
昨晚他沒有睡好。
丑時突然被驚醒,得知鄭杞已經帶著五千餘人北上伐木設柵後,心中稍安,又躺下去睡了。
卯時初刻,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片驚季。他知道這毫無理由,本打算繼續眯一會,但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
掙扎了一會後,索性起床了。
洗漱完畢,吃罷早飯後,詢問了一下鄭杞那邊的情況,結果得知尚未有訊息傳回,心中愈發煩躁。
他甚至懷疑,鄭杞是不是遇敵了?
不料就在此時,趙善政、段義宗匆匆而至,給他帶來了一個爆炸性訊息:前軍駐地遭夏人突襲,潰不成軍,大軍將高憲文沒於亂軍之中,生死不知。
鄭仁旻傻愣愣的表情持續了好久,最後冒出一句:“鄭杞那五千人呢?”
段義宗深吸一口氣,道:“驃信,夏軍軍容完整,氣勢正盛,顯然不是翻山越嶺而來的,鄭將軍所部——多半沒了。”
“沒了?它怎麼就能沒了?”鄭仁旻提高了聲音,問道。
趙善政、段義宗對視一眼,齊聲說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