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失殆盡了。大夏王師入幽州,如果不是非要編戶齊民,叛亂都不會有幾起。
李克用、邵樹德這對義兄弟接力整治幽州,其所作所為,其實與歷史上的五代王朝的程序差不多。先消滅明面上的割據軍隊,再透過鎮壓叛亂消滅潛在的造反勢力,最後武力護航,深入掌控縣鄉,一步步將野了一百多年的藩鎮馴服,扭轉割據的風氣,消滅割據的土壤,大一統的光輝再度籠罩全境。
******
正式進入樊村之後,邵樹德居然看到了幾戶正在侍弄莊稼的農人。上前交談之後,才知道他們來自關西。
「綏州龍泉縣的?」聽到這些移民的來源時,邵樹德感到很親切。
綏州是他得到的第一塊地盤,他留下了很美好的記憶。那時候的綏州還很窮困,甚至整個夏綏銀宥都非常窮困,但駐守了不成比例的軍隊,全靠長安朝廷協餉。他離開綏州,進入更廣闊的舞臺之後,帶走了大量的軍隊,同時開啟了農業改革,使得綏州百姓負擔減輕,收入增加,大大喘了一口氣。
綏州,其實是整個關北的縮影。
新的農業生產模式,帶來了更高的食物產量。党項的順服,帶來了安定的秩序。二十多年過去了,關北竟然可以對外輸出移民了。
很好,非常好,邵樹德覺得自己二十年的努力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關北脆弱的生態,不適宜過於稠密的人口,對外輸出移民,本就是應有之義。
「官人,樊村來了十六戶,都是龍泉縣的。」農人說道:「最多的上過四次陣,少的也有一兩次。」
「你上過陣?」邵樹德驚訝道。
「就上過一次,跟著氏都頭打雲州。」農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沒上過陣的,不給出來。」「你等都是自願應募的?「邵樹德問道。
「是。」說到這裡,農人也有些情緒低落:「當年聖人還沒離開關北時,說不讓分家。家裡的地,都給兄長了。縣裡也沒什麼荒地了,只能出來討生活。」
什麼?我還說過這話?邵樹德懵了,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即便說過,也是心血來潮,隨口一言,沒想到被底下人執行下來了。草,讓你們幹別的活的時候,也沒見你們執行力這麼強啊?
按這人的說法,綏州的土地資源早已到了極限,甚至已經超過極限,將很多不適宜開發的土地也開發了出來,對生態造成破壞了。
一家一戶的土地,全給長子一人繼承了。其他兒子要想生活,在土地潛力耗盡的情況下,除了對外移民,別無他法。
「來幽州之後,縣裡給了多少地?」邵樹德又問道。
「託了聖人的福,有田四十二畝,宅園五畝。」農人回道。「還不錯,可曾連成片?」
「連成片了。」「村中可有公地?」
「那片水澱旁就是,聽說年年發水,沒人願耕種,就弄成公地了
。村子北面還有個小土塬,也被劃成了公地。」
「租給你們的牛羊到了沒?」
「七日前發了九隻羊,昨日來了一頭牛。一看就是草原上的肉牛,脾氣大得很。而今卻乏耕牛。」
「可缺農具?」
「缺。不過咱們這十幾戶有一些,輪著用,還能湊合。」「田裡在種什麼?」
「綠豆。落雪前收一點是一點。」「好。」邵樹德聽完,心中還算滿意。
樊村這十六戶綏州移民,第一年的口糧是由官府提供的,第二年減半供給,第三年象徵性給一點,第四年才會取消補貼。
比起逃荒的幽州本地人,他們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境遇卻是好多了。「不怕燕人搶你們的糧麼?」邵樹德笑著問道。
「時有官府巡兵過路,沒甚大事。」農人也笑了,說道:「再者,樊村這裡也不是家家無糧,斷了炊的還是少。咱們這十六戶都上過陣——"
說到這裡,農人從馬車底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夏魯奇不動聲色地站到他和邵樹德中間。
「咱們有弓、有刀、有槍,還怕那些燕胡?「農人似乎信心十足,根本不怕別人搶到頭上來,甚至還有點期待。
「折馬山家的四郎,會做皮甲。我臨行前,阿爺給了一副馬革,等空下來就找折四郎,讓他替我制一副甲。「他又拿刀比劃道:「待有了甲,我看哪個兔崽子敢來找事。」
「咳咳!」蕭蘧在一旁咳嗽了兩聲。
農人瞬間清醒過來,覺得之前的動作太過火了,語氣也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