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臺軍城牆之上,已經插上了一面“李”字將旗。
講道理,河東集團姓李的將帥實在太多了,你真的很難分辨到底是誰。
李克用、李克寧、李克柔、李落落、李存勖、李存章、李存賢、李嗣昭、李嗣源、李嗣本、李嗣弼……
這都是掌兵的,跟在李克用身邊當侍從的更多,誰讓老李愛收義子呢。
此時抵達蘆臺軍的是李嗣恩,原突陣軍軍使,現在薊州刺史。
軍使和刺史哪個好,其實很難說。一般而言,看你的實力。
如果駐地上全是你的人,那麼你將事實上指揮刺史,威風無比。如果刺史不鳥你,那就比較悲劇了,因為從理論上來說,你管不了地方政務。
李嗣恩當薊州刺史,純屬給晉王世子李落落扛活了。不過李克用也沒虧待他,當年檀薊鎮使李存進一手組建的靜塞軍歸他統帶,雖然靜塞軍這會已經從巔峰時的萬餘人下降到了五六千人,但依然是一支強勁的武裝力量。
亂世嘛,沒有軍隊你放屁都不響。對於依然能牢牢把握一支部隊,李嗣恩還是很感激的。
靜塞軍也是一支老牌子部隊了,艱難以前范陽節度使所轄諸軍之一,常駐薊州。鼎盛時有一萬六千人,而今李嗣恩統率的這個猴版靜塞軍,卻只得其一個零頭。
靜塞軍離開薊州之後,一路南下,只在獨流口停留了一天,隨後又快速行軍,於七月十五日抵達了蘆臺軍。
蘆臺軍本有三千多守軍,然此時已被盧彥威抽走了兩千,只剩下一千三四百人。守將又徵發了三千鄉勇,固守城池。靜塞軍抵達後,因為知道是盧彥威請來的幫手,守將十分客氣,開城迎接。
但晉兵很快給他們上了一課。
蘆臺軍周圍的百姓們正被晉兵劫掠,家中僅有的一點財貨盡數被掠走,馬匹被收入軍中,牛羊被宰殺,充作軍食。
守將看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問道:“李使君,此何意耶?”
李嗣恩伸出手,說道:“兒郎們在搜掠糧餉,勿憂。”
守將氣得七竅生煙,怒道:“貴軍並不約束軍紀,如何不憂?”
“兒郎們只索要糧餉,不曾傷人,何憂之有?”李嗣恩反問道。
守將快被他這番歪理給氣瘋了,道:“某定要向盧帥和晉王具實稟報。如此放縱軍紀,豈有此理!”
李嗣恩臉色一變,隨即便嘆了口氣,道:“你道我願意如此?實在是沒有辦法。”
說罷,不待守將反詰,繼續說道:“而今連年戰事,財用不足。若不讓軍士們出外征戰時多撈點,如何驅使他們廝殺?”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守將一時間倒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好了。不過這事終究發生在自己轄區,依然很憤怒。正待說些什麼,卻看到驛道上又來了一股晉兵,頓時閉嘴了。
這又是從獨流口南下的一支部隊,依然打著“李”字將旗,也不知是哪位李將軍。
獨流口,在後世天津靜海西北十餘里的獨流鎮一帶。唐代稱獨流口,宋置獨流寨,以御契丹。
無論是從滄州北上薊州,還是西北往幽州方向走,都要經獨流口,位置甚為緊要。
這支部隊的規模不小,大概有七千人上下,統帥名曰李存矩,克用義子之中新近冒頭較為出色的一位。
此軍軍號“盧龍”,乃是當年李存章任營平鎮使時組建,鼎盛時期人數逾兩萬。因為戰爭、整編的緣故,目前只剩下了七千眾,縮水相當嚴重。
從這兩支部隊南下的路線就可以看出,基本是從薊州、平州方向來的,也就是幽州東北方向的守軍。他們走了,臨渝關一帶就沒什麼像樣的兵馬了,守禦極為空虛。
但沒辦法,與夏人的戰事正烈,為了籌措兵力,幽州留守李存章也是拼了。
他現在基本也體會到了當年幽州雄鎮,為何要不斷放棄關外城池、軍鎮,以至於契丹人步步緊逼,幾乎沒透過什麼戰爭手段,就直逼臨渝關外,將其化為自己的牧場——中原有事,不得不抽兵耳!
當然,我們都知道,這些抽走的兵最終都沒有回來,而是葬身在了激烈的中原戰場之上,白白讓契丹人撿了便宜。
但不管怎樣,李克用的命令已經抵達幽州,必須要出兵救援滄景了。李存章也覺得不能任滄景被夏人攻滅,實質性的援助是必須的。而這個所謂援助,自然就是兵馬了。
李存矩部的抵達,徹底打消了滄景兵可能的反抗意志。
四千多人老老實實地聽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