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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三,媯州城外的校場之上,鼓聲隆隆。
不一會兒,數千軍士便披甲列陣,集結完畢,顯示了較高的軍事素養。
很快,這些集結完畢的軍士便在軍官的帶領下,從各個城門入內,將諸多官員召集起來,當場宣佈新毅媯三州反正,歸順朝廷——新州、毅州在此之前便已遣人通傳,彷效媯州這邊,一般行事。
願意歸順朝廷的,一概留任,不願意的,禮送出境,也不為難。甚至就連住在各個館驛內的河東官吏,也沒有抓捕,只是催促他們儘快離開罷了。
李存孝的反正,在新毅媯三地還是掀起了不小波瀾的。
這個地方被晉軍控制多年,根基其實不淺。但李存孝這人的政治才能十分有限,官聲也就那樣,不算特別殘暴,但絕對談不上寬仁。
跟著他一起叛離河東,很多人一時難以接受。
不過李存孝對軍隊的掌控力很強,新毅媯的軍隊幾乎就是他的私兵,上下一體,非常聽話,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或許武勇和魅力可以抵消金錢的部分影響吧。
於是,地方官員的反對,根本改變不了大局。在晉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李存孝已經攜三州之地歸降。
李守信一直在默默觀察李存孝的一舉一動。
此人行事有分寸,沒有徹底與老義父撕破臉,看樣子還打著一旦形勢不對,再投回晉陽的主意。
李守信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可能的。以李克用的性情,十年前敢背叛自己的,絕對不死不休,如今的話則未必,是有極大可能被原諒的。
武夫,呵呵!李守信心中冷笑。
忠孝節義,對他們而言完全就是不存在的。命根子是軍隊,錢袋子是地盤,為了保住這兩樣東西,什麼都可以出賣,包括父母妻兒。
李守信第一時間將訊息發到了雲州以及洛陽。
梁漢顒在三天後便收到了訊息。
“諸路勸降使者,只有李存孝投降了。他這一降,對代北、燕北局勢的影響很大啊。”梁漢顒說道。
諸部蕃兵已經分批解散撤離了。牧草停止了生長,羊兒差點連草根都刨出來吃掉,再不走就只能宰殺吃肉了。
大軍撤離後的雲州城顯得空蕩蕩的。大街上幾乎沒什麼行人,偶有幾個,也低頭熘著城根走,生怕被新徵服者抓捕似的。
大街兩側,每隔一段距離就掛著幾個人頭。
飛龍軍入城,滋擾民人之事時有發生,惹得梁漢顒大為光火。
以前是看你們敢打敢拼,戰績出色,上頭才可以容忍。這次與契丹、晉軍大戰,老實說飛龍軍主要參與的是防守,功勞是有,但漂亮仗都是別人打的。都這樣了,你還如此囂張,不好好整治一番就有鬼了。
州兵們也開始分批撤離了。
他們還沒公開鼓譟要走,但心事都寫在臉上了。撤軍的命令甫一宣佈,人人歡呼,可知其心矣。
陰山鎮兵的表現比他們強點。畢竟收入是州兵兩倍以上,就是吃這碗飯的,不至於無法忍受長途遠征。
“都頭,謹防李克用盛怒之下,集兵來攻啊。咱們這個糧道,可比他們難多了。”裴冠落後梁漢顒半步,說道。
柔州行營的大軍,補給來源有二。
其一是隨軍出征的牛羊,眼下不可能的了,因為草原上沒有牧草給牲畜吃。
其二是從關北各地徵調,透過黃河水運至勝州,然後車馬轉運過來的糧食,如今也很難了,因為黃河已經不通航,且陸路運輸距離實在太遠。
補給的不足,也是柔州行營解散大部分兵馬的最主要原因。
反觀晉軍,直接從猩代或幽州運糧就可以了,距離很近,成本較低。冬春季節是他們的優勢主場,就看他們能否下定決心,冒著風雪出戰了。
“無妨。飛龍、銀槍軍的大部分馬匹都送往柔州了,留在雲州的不多,糧草還撐得住。”梁漢顒說道:“如果李克用真大舉北上,咱們守就是了。待到大雪紛飛的時候,賊軍自己就撐不住撤退了。”
“另者,陰山鎮兵一部已攜帶部分糧草前往毅州。”梁漢顒又道:“有他們襄助,守上幾個月不成問題。只要熬過今年,待到明年四月,李克用便是再來,也不怕他了。”
草原打仗,沒什麼奇謀,往往是硬實力的比拼,最重要的便是後勤補給。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可以說已立於不敗之地。
“確實。”裴冠笑道:“此番出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