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極二年九月二十七日,風沙還在繼續,天昏地暗,不辨天日。
飛龍軍一部牽著煩躁的馬兒,步行抵達了雲州。
「李嗣源跑哪去了?」甫一進城,梁漢顒就問道。
目前他只知道李嗣源帶著雄捷軍數千人及來自幽州的上萬步騎東行,越過了方山,去向不明。
隨軍的可能還有騎兵部隊。但這些騎軍的自由活動能力很強,如義兒、突騎、突陣、飛騎、雲騎、親騎等軍,一會在這,一會在那,未必就跟著李嗣源走了。
另外,野外還有大量契丹人、沙陀三部以及歸屬李克用的其他雜胡活動,很難弄清楚他們的具體行蹤。
「回都頭,末將猜測,應是往東了,也有可能南下。」王合說道。
梁漢顒舉起馬鞭要揍他,這不是廢話麼?
「都頭,末將統帶的州兵傳來訊息,有大隊賊軍出現在白登山營寨外,後來又消失了。」氏叔琮稟報道。
「消失?往哪去了?」梁漢顒問道。
「風沙太大,很難查探。」氏叔琮答道:「不過,賊軍去向只可能是一處,那就是桑乾河。渡河南下,返回代州。」
梁漢顒想了想,道:「薛離。」
「末將在!」
「你領飛龍軍右廂出動,持數日食水,不要分兵,多加搜尋。」梁漢顒下令道:「馬還是帶上吧,不管用不用得上。」
「遵命。」薛離大聲應是。
這般惡劣的天氣,馬兒躁動不安,發狂欲怒,騎馬已是很難了。不過萬一停了呢?那就派上用處了。
擊敗石善友耽擱了幾天時間,鬼知道李嗣源跑多遠了,風沙誤事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沒有風沙,你能這麼快擊敗石善友,奪取雲州,可能嗎?人家原地立寨,堅持個十天半個月不成問題,做人不能太貪心。
不過李嗣源也是運氣好的。他若與石善友一起走,這會估計也全軍覆沒了。頂多堅持的時間長一些,但在後路被斷,回不了雲州的情況下,早晚還是死。
「王合!」梁漢顒又喊道。
「末將在。」
「你統領集結於此的各部蕃兵,分成數部,收攏敵軍潰卒。」
「遵命。「王合應道。
前幾日大戰,石善友部全軍大潰,人散得到處都是,但並未好好收攏。這兩日,又有諸多潰兵棄城南逃,都要一一抓捕。
你不抓,人家跑掉了,收攏起來整頓一番,再和你打。或者散落鄉間,燒殺搶掠,都是麻煩事。
吩咐完之後,梁漢顒便帶兵巡視起了雲州東西二城。
這裡曾經是後魏都城,規制甚大。城內商鋪、作坊、寺廟等設施一應俱全,說實話,可比早些年的靈州、豐州、勝州、麟州等地強多了。
百姓數量也不少,蕃漢皆有,風俗多樣,讓人看了歎為觀止--百餘年通婚雜處下來,大家都習慣了彼此的存在,生活方式互相影響之下逐漸趨同,已與中原有了巨大的差別。
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打了很多年仗,百姓們太窮困了。
建築、街道都很氣派,但破舊的氣息撲面而來,顯然沒錢修繕。
傢俱、陳設都還算看得過眼,但一看就知道很多年沒更換過了。
百姓身上的衣物差不多也是這般情形。
總而言之一句話,日子勉強過得下去,但也真的非常勉強,掙扎徘徊在活與不活的邊緣。
另外,家家戶戶都有人當兵,可見此地抽丁已到何等喪心病狂的地步。
雲州的經濟命脈是畜牧業和商業,但戰事頻繁,反覆拉鋸,商旅不通的情況下,牧民們也
四散亡去,這進一步重創了雲州的經濟。
也不知道石善友在堅持個什麼勁,這破地方,不進行大手筆的移民與投資,根本沒多少油水可刮。這樣的地盤,要了有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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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八日,氏叔琮帶著大軍離開了雲州。
野外風沙四起,衝塞口鼻。他們只出發了一小會,便人人灰頭土臉,士氣低落得無以復加。
軍中遂有怨言:「這鬼天氣,還出來打什麼仗?」
隨軍的行營判官、催陣使裴冠聽了暗暗皺眉。
州軍、蕃兵、土團就是吃不得苦,大熱天要發牢騷,大雨天不滿意,大雪天不想動彈,風沙天氣更是怨氣沖天。
「裴判官不用擔心,他們也就是嘴上發兩句牢騷罷了。「氏叔琮披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