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的人,不是因為你做得不好,而是因為你失去了武夫的支援,就這麼簡單。
邵樹德弓馬嫻熟,曾經至一線走馬殺敵,曾經與底層武夫們打成一片,說的都是武夫們愛聽的話,給他們賞賜和撫卹,讓退伍的將士包攬驛站和基層鄉里官職,為此不惜開罪文人和地方豪強。在士兵們心目中,他是純得不能再純的真武夫,代表了他們的利益,誰敢對邵聖不利,那就砍翻他。
這個年代的權力核心來源在哪裡,一定要搞清楚。
不是宰相,不是世家,不是豪強,不是地方刺史,不是文人士子,而是禁軍武夫。他們是改朝換代的主角,歷史上幾十年內表演了那麼多次,寧不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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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兵完成之後,雨也停了,大軍次第開拔,東進發。
義從軍、定難軍,外加提前出發的天雄軍、武威軍,以及尚在河北的天德、龍驤、突將三軍,超過二十萬禁軍,可以說空國而出了。
邵樹德回到定鼎樓之後,換了一件戎服。
十二歲的皇五子惠賢、十歲的皇六子明義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邵樹德的兒子們到了一定年歲,都下去歷練了,這次出征,五郎、六郎便要跟在他身邊,言傳身教。等稍大一些,也要下去歷練。
其實不是沒有大臣勸阻,認為這不合制,但邵樹德只回了一句“我武夫也”,便堵住了他們下面的話。
武夫,幹什麼事情不都很正常?我管你怎麼想。
邵家大郎今年二十歲,已是安東行營都指揮使。
二郎十九歲,是徵蜀主帥。
三郎十六歲,歷任文登縣司戶、黃縣尉,再過三兩月,即將轉任蓬來縣丞。
四郎十四歲,這會在海州東海縣當海關令史。
五郎明年差不多也可以放出去了,六郎還要留在他身邊學習一陣子。
孩子們出去歷練,不指望能學到太多東西,因為地方官吏會對他們有所保留。另外,他們也不可能長期待在一個職務上,而是儘可能多地接觸方方面面,在各個職務上流轉,主要是為了熟悉地方民情,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地方任職結束後,會轉到軍中歷練一番,熟悉軍務。
他們跟狀元學文,跟最頂級的武師學武,本來就是文武兩便,自然也要文武兩方面都熟悉了。
“走也!”邵樹德換完戎服後,便下了樓,翻身上馬。
邵惠賢、邵明義亦上馬。
銀鞍直軍士夏魯奇扛著大旗,跟在後邊。三千騎簇擁著父子三人,浩浩蕩蕩出了定鼎門。
夏魯奇是青州人,應募州兵成功後,因驍勇異常,被推薦到邵樹德身邊。
邵樹德考校武藝後,驚為天人,立賞十餘件名貴的金銀器,外加兩名美貌的宮人。
夏魯奇這人是比較老實忠心的,感激涕零,現在專門為邵聖扛旗。
皇五子邵惠賢也見過夏魯奇的武藝,雖然心中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認,此人實在是勐得不像話。
歷史上李存勖若無夏魯奇充當保鏢,以他喜歡親臨一線廝殺的冒失勁,估計已經讓梁軍幹掉了。
後梁開平五年(911),夏魯奇與燕將單廷珪、元行欽廝殺,精彩至極,以至於兩軍將士都情不自禁“釋兵縱觀”——他們體力太好,全副武裝一打就是幾個小時,大家太累,於是放下武器觀戰。
元行欽其實武藝也相當不錯。投降河東後,李存勖有一次曾被數百梁兵包圍,眼看就要掛了,元行欽單騎衝入敵陣,空手入白刃,奪梁兵之劍,斬首一級,斷矛兩根,將李存勖救出。
他還與李嗣源大戰,被先後射中七箭,血流不止,每次都拔掉箭失,咬牙廝殺,終射中李嗣源一箭。
貞明元年(915),李存勖又輕兵冒進,被劉鄩包圍,這次是夏魯奇救了他。
他一手持槍,一手持劍,拼死護衛,且戰且進,廝殺兩個時辰,遍體鱗傷,“手殺百餘人”,達成百人斬偉業。
最難得的是,他與王彥章是這會難得的忠義之士,“性忠義”,這比下金蛋的母雞還稀罕。
邵樹德從不覺得自己麾下大將們有多忠義。這個年代禮崩樂壞,就不存在忠義這回事,每個人都在敢不敢造反之間徘迴罷了。
正因為如此,忠義之人更加難能可貴,遇到了就要厚賞。於是,邵樹德毫不猶豫地將河中柳氏、薛氏進獻的才貌俱佳的美人賞了出去——刺史、宰相之類的官員,沒有能力造反,邵樹德甚少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