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在海上航行,二是攻城先登,他絕對選後者。
海上的苦,可不是誰都能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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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劣的天氣持續了足足半天時間,然後便消失了,正如它毫無徵兆地出現一樣。
海上天氣的莫測,從來都是航行的風險之一。
朱亮派人爬上桅籃,遠遠瞭望。
鎮遠、撫遠二艦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並未失散。
再遠一些的地方,還能隱約看到些桅杆和船帆,那是平海軍的其他艦隻。
瞭望手瞪大眼睛,仔仔細細搜尋完整個海面,然後報了一個資料:“十七艘船。”
朱亮點了點頭。少了幾艘,多半是被海風吹散了,這是常有的事情。好在遼海只是個大澡盆子,海情也不是特別複雜,這些船隻調整一下,多半還能找對航向,慢慢跟上來——如果它沒有沉沒的話。
“回去後,得讓朝廷撥錢,把舊船全部替換了。”朱亮說道。
“一定得換。”趙宗誨點頭同意。
就說剛剛那個惡劣天氣,湧浪從側面衝來,對船體的損害是非常明顯的。如果船體設計不佳,龍骨不夠堅固,肋材不緊密的話,多來幾下,船就要散架了。
或許有人認為,這種大風浪來得快去得也快,並不一定就會遇上。但航海久了的人都知道,惡劣天氣是伴隨他們整個職業生涯的。這次遇不到,下次也逃不掉,或早或晚,都會遇上。
前唐之時,出使新羅、日本的使者,往來的商船,就經常遇到惡劣天氣,船隊被吹散,船隻迷航、沉沒,屢見不鮮——開元十四年七月,“滄州大風,海運船沒者十之一二,失平盧軍糧五千餘石,舟人皆死。”
這還是在遼海這個大澡盆子內,而且還是滄州近海,遇上突如其來的大風,就沉沒了“十之一二”的船隻,可見一斑。
這或許便是古代海運無法取代漕運的重要原因。
你運輸十次,成功個七八次,但只要失敗一兩次,就會有一堆人站出來嘰嘰歪歪,非要讓你廢除海運政策。
他們的理由其實並不完全站不住腳。
這不是做高利潤的商品買賣。十艘商船沉沒一半以上,剩下的駛回港口之後,依然大賺特賺,因為那是十倍乃至幾十倍的利潤。
運糧船的話,哪怕損失個兩成,剩下的安全抵達目的地,這個缺口依然讓人很頭疼。更何況海上風浪大,無論再怎麼做好防潮工作,船艙裡糧食的損耗依然十分驚人,遠超內河漕運。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只有發展更好的船隻,沒有別的辦法。當船隻好到足夠進行跨大洋常規貿易的水平,且海運損耗控制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時,就算成功了。
但在這會,顯然不太行,除非你願意忽略那些損失,並將其視為可接受的。
“掛跟隨旗,放慢速度,整一整隊形。你來指揮,我下底艙看看。”朱亮將艦隊的指揮權移交給了趙宗誨,然後又去到了底艙。
艙內依然是一片愁雲慘澹。
虛弱的武夫們或躺或坐,雙眼無神,面色蒼白。
海水從縫隙、破洞內滲了進來,在船艙內肆意流淌著。每每沾染上艙底的汙物時,就變了顏色和氣味。
“汙水橫溢,唉。”朱亮輕輕嘆了口氣,又喊來一隊水手,讓他們清理底艙。
水手們進來後,朱亮也懶得再看了,又回了上層甲板。
這會天氣不錯,水手們用木桶取來海水,反覆清洗著甲板。
桅籃裡又換了位瞭望手,瞪大雙眼觀察著海面。
朱亮之前與趙宗誨交流過,他覺得船隊有可能偏航了。目前只能說大致方向正確,但究竟偏航了多少很難說。
他們已經盡力了。
安史之亂後,緣海諸鎮的海運事業一直處於退化之中,相關人才不能說完全斷檔,但也青黃不接得厲害。
他們現在做的,更多是擴大船隊規模,培養相關人才的恢復性工作。更何況即便在安史之亂前,偏航也是常有的事。也許你這一次航行成功了,但下一次,同樣的船隻、同樣的水手,說不定就迷航了,這很正常。
船隊就這樣慢慢航行著,又過了一天一夜時間,直到所有人都顯得有些焦躁的時候,朱亮的耳邊突然傳來了幾聲鳥叫,頓時心下大喜。
有海鳥,這說明離陸地不遠了。
果然,沒過多久桅籃裡的瞭望手便大喊道:“看見海岸了!”
朱亮一個箭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