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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您還好吧……”飛揚的蘭發下是泛紅的眼圈。
父親沉默,似乎要看穿明月中的暗斑。
“您本來可以不來的。”
他們的側影在雪地上一動不動。
“是嗎?和阿諾雷最後一次並肩作戰,我怎能不來送他一程。”父親習慣的摸摸左腰側,劍已不在原處。
“我的王啊,您早就知道這是註定失敗的一戰嗎?”菲林特的聲音驚訝無比。
“這是為英靈殿挑選勇士的一場對決,菲林特,難道你忘了我也是勇士中的一員嗎?”
“盡我一生,也不會忘記,您是我永遠的王。”菲林特跪倒在地,失聲哭泣起來。
此刻她為之慟哭的,已不是撒血疆場的戰士們,也不是青梅竹馬的哥哥,而是那個有點蒼老的王,一個父親。
他究竟需要剪碎多少沉痛,才可以眼睜睜親自送兒子踏上必亡的征程,我心瞭然。
崖壁的這側,我淚流滿面,捧起厚雪,覆在臉上,妄求寒冷冰凍心裂的嗚咽。
人生的遊戲規則,究竟要到幾時,才能夠不這麼殘酷?!
月亮將山谷怪石的陰影投下,像一個個伏倒的巨獸,乾枯的荊棘草枝糾纏挽繞,試圖掙開頭頂的積雪,換來“咔喳”斷裂的脆響。
雪在掌中一點點化掉,生疼的凍意已成麻木,淚化成冰渣,我睜不開眼睛。
菲林特的哭帶著回憶、不捨,幕幕展現隱約不斷。許久,終於成了不甘的涸澤沙啞:
“王,這命運的腳步從來未讓您猶豫過嗎?”
“孩子,我有,但是王沒有,也不該有。”父親依然堅定,但我拾起了他遺落在身後的那絲嘆息。
他的迷茫只在心底深處,也許連自己都看不到。因為一個領導者,縱然會彷徨悲傷,也不能給別人看到,他們能選擇的,只有自信和微笑。
這是王的無奈,也是多溫迪斯大人的無奈吧。
後半夜,在遠遠離開營地的巖後,傳出壓抑、低沉的哭聲,在那蒼涼、悽然類似野獸般咆哮的聲音中,我的心除了疼,不知所措。
一顆強大堅韌的身影背後落下的淚,遠比柔弱無助的哭泣更蟄傷人的心。
雪地上似撒滿了銀屑,反射著珍珠的光澤,淚眼朦朧中看不真實,卻記住了那個誓言:
我要變強大,我要好好愛自己!
因為那樣才能好好的愛別人,因為那樣才能不再讓這堅強,混合著脆弱的哭聲再次響起。
“真是的,你還不是一樣,哭的時候喜歡一個人躲起來,我這是跟誰學的呢?”望著父親的背影,我在心中默默說著,繫緊披風,找了個陰影處輕輕躺倒。
在這個空氣透明的幾乎可以觸控蒼穹的月下,我要悄悄陪他到晨曦,就如同在我哭泣的時候,他所做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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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醇美的罪汙
七十五章 醇美的罪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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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著惡臭的積水,我走在潮溼而曲折的隧道中,常年連綿的陰雨,讓泥水蔓延進地下通道沉積下來。
那梅不勒斯古堡共有三十二條秘密暗道,每一條都通向不同的地方,從這裡可以到達任何一處古堡周圍的環境,在多溫迪斯購買之前是做為一個軍事堡壘存在的。無論敵人來自外部的山丘,森林還是泥沼,古堡的駐軍都可以透過秘道出現在敵人後方,內外夾擊。
我花了半年時間記清每條路通向哪裡,又花了一整年時間才記住了那些偽裝極好的出口。
人往往能知道走向何方,卻總是忘記回去的路。
水滴不斷從頭頂打磨過的石隙中凝聚,滴下。以滴好似另外一滴的回聲,滴答不斷,傳遞到那頭。
每抬一次腳,都吸起一個墨色漩渦,像一團盛放的煙花,而勾勒它的恰恰是沉積底層的淤汙。真是諷刺啊,深埋地下的屍體卻最能開出明豔絢麗的鮮花。
翻手為罪,覆手為美。
裙角被沾溼,貼在腿上,我不介意。當你本身就是穢物時,有什麼資格去嫌棄別的東西骯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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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從水中撈起一條手指粗的小蛇,它扭過頭來用毒牙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