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詩,凡七言近體一百四十九首。卷首《楊士奇序》,稱其解《題桃樹》一篇,瞭然於仁民愛物之旨,深得杜意,必伯生所為。然歐陽玄撰集墓碑,不載其有此書。觀其詞意,亦皆淺近。考元趙汸學詩於集,而所注杜詩乃無一語及其師。董文玉為《趙注》作序,亦疑虞注之非真,然不雲實出誰手。案曹安《讕言長語》,稱元進士臨川張伯成著《杜詩演義》,曾昂夫作傳有此名,又有刊版,惜其少傳,往往誤以為虞伯生。李東陽《懷麓堂詩話》亦云:“徐竹軒以道嘗謂予曰:‘《杜律》非虞伯生注。宣德初已有刊本,乃張姓某人注,渠所親見。’”合二家之言觀之,則此注實出張伯成手,特後人假集之名以行耳。王士禎《池北偶談》謂伯成名性,江西金谿人,嘗注《尚書補傳》。吳伯慶有輓詩云:“箋疏定令傳杜律,志銘誰與繼唐碑。”此尤可為明徵也。
△《讀杜愚得》·十八卷(通行本)
明單復撰。復字陽元,會稽人。《千頃堂書目》作嵊縣人,洪武中為漢陽河泊官。又云一名復亨,舉懷才抱德科,授漢陽知縣。傳聞異詞,未詳孰是。是編前有宣德九年《黃淮序》,稱楊士奇得其本於湖湘,以授江陰朱善慶兄弟刻之。
考黃伯思《東觀餘論》,稱嘗撰《杜詩編年集》,則編年實始自伯思。其本今已不傳。後魯訔、黃鶴諸家穿鑿字句,鉤稽歲月,率多未安。是編冠以新定年譜,亦未免附會。其箋釋典故,皆剽掇千家注,無所考證。注後隱括大意,略為訓解,亦循文敷衍,無所發明。至每篇仿詩傳之例,注“興也”、“賦也”、“比也”
字,尤多所牽合矣。
△《杜詩通》·十六卷、《本義》·四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張綖注。綖字世文。《千頃堂書目》作字世昌,疑傳寫誤也。高郵人,正德癸酉舉人,官至光州知州。是編因清江範德機批點杜詩三百十一篇,每首先明訓詁名物,後詮作意,頗能去詩家鉤棘穿鑿之說,而其失又在於淺近。《本義》四卷,皆釋七言律詩。大抵順文演意,均不能窺杜之藩籬也。
△《杜律意注》·二卷(陝西巡撫採進本)
明趙統撰。統字伯一,臨潼人,嘉靖乙未進士,官至戶部郎中。是編詮釋杜甫七言律詩。首論拗體,謂為杜之粗律,是全然不解聲調者。所詮釋亦皆臆度,不甚得作者之意。《凡例》稱所見杜詩惟虞注二卷,故雖頗有所校正,而漫無考證。如《崔氏東山草堂詩》以“芹”字為出韻,是未知唐韻“殷”字附真不附文,至宋賈昌朝乃移之。許觀《東齋紀事》、王應麟《玉海》皆可考也。
△《杜詩鈔述注》·十六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林兆珂撰。兆珂官西曹時即手纂是帙,及守衡州,遂刊刻之。謂甫嘗遊衡,刻甫詩於衡,所以為衡重也。《自敘》以為博擷群書,增釋未備,時或附以己見,分體選注,成十六卷。然甫詩全集凡一千四百餘首,鉅製名章,往往不錄。而於《杜鵑行》、《虢國夫人》二詩,向因黃鶴、陳浩然二本誤入者,反並登選。其《秦州雜詩》二十首,則僅錄八首。《遊何氏山林》十首,則僅錄六首,竟以“其一”、“其二”標寫次第,似原詩止有此數,尤不可解。至注中援引事實,多不注出典。此又明代著述之通病,非獨兆珂一人矣。
△《杜律意箋》·二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顏廷榘撰。廷榘字範卿,永春人,官九江府通判,終岷府左長史。是編取杜甫詩七言律一百五十一首,先用疏釋,次加證引,名曰《意箋》。蓋取以意逆志之義。其譏偽虞注之草草,持論良是。然核其所解,與偽虞注正復相等也。
△《杜詩分類》·五卷(內府藏本)
明傅振商撰。振商字君雨,汝陽人,萬曆丁未進士,官至南京兵部尚書。杜詩分類始於王洙《千家注》。振商此編,則又因《千家注》本小為更定,殊無所取也。
△《杜詩解》·八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楊德周撰。德周有《澹圃芋紀》,已著錄。是編裒詩家之論杜詩者為第一篇。蓋即蔡夢弼《草堂詩話》之意,推而廣之,然分類不免於瑣屑。其最不檢者,如八卷補註例第一條雲:“韓昌黎曰:‘人各有能有不能。抑而行之,必發狂疾。
故杜雲“束帶發狂欲大叫”。’如此注,那得不補”云云。是杜詩乃用韓語,天下寧有是事。他如楊慎辨“槎”字一條,既全載於訂訛字中,又復見於正訛例中。
如斯之類,亦往往失之嗜博也。
△《杜律注評》·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