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不著編輯人名氏。前載王洙、王安石、胡宗愈、蔡夢弼四序。所採不滿百家,而題曰千家,蓋務誇摭拾之富,如魏仲舉《韓柳集註》亦虛稱五百家也。其句下篇末諸評,悉劉辰翁之語。朱彝尊謂夢弼所編入,然夢弼所撰,本名《草堂詩箋》,其自序內標識注例甚詳,與此本不合。宋犖謂杜詩評點自劉辰翁始。劉本無注,元大德間有高楚芳者,刪存諸注,以劉評附之。此本疑即楚芳編也。辰翁評所見至淺,其標舉尖新字句,殆於竟陵之先聲。王士禎乃比之郭象注莊,殆未為篤論。
至編中所集諸家之注,真贗錯雜,亦多為後來所抨彈。然宋以來注杜諸家,鮮有專本傳世,遺文緒論,頗賴此書以存。其蓽路藍縷之功,亦未可盡廢也。
△《杜詩敓�貳に木恚ń�昭哺Р山�荊�
明唐元竑撰。元竑字遠生,烏程人。萬曆戊子舉人。明亡,不食死,論者以“首陽餓夫”比之。是編乃其讀杜詩時所劄記。所閱蓋千家注本,其中附載劉辰翁評,故多駁正辰翁語。自宋人倡“詩史”之說,而箋杜詩者遂以劉昫、宋祁二書據為稿本。一字一句,務使與紀傳相符。夫忠君愛國,君子之心。感事憂時,風人之旨。杜詩所以高於諸家者,固在於是。然集中根本不過數十首耳。詠月而以為比肅宗,詠螢而以為比李輔國,則詩家無景物矣。謂紈袴下服比小人,謂儒冠上服比君子,則詩家無字句矣。元竑所論,雖未必全得杜意,而刊除附會,涵泳性情,頗能會於意言之外。其中如“白鷗沒浩蕩”句,必抑蘇軾而申宋敏求。
“宛馬總肥秦苜蓿”句,正用漢武帝離宮種苜蓿事,而執誤本春苜蓿事以為不對漢嫖姚。又往往喜言詩讖,尤屬不經。然大旨合者為多,勝舊注之穿鑿遠矣。
△《杜詩詳註》·二十五卷、《附編》·二卷(內府藏本)
國朝仇兆鼇撰。兆鼇字滄柱,鄞縣人。康熙乙丑進士。官至吏部侍郎。是書乃康熙三十二年兆鼇為編修時所奏進。凡詩注二十三卷,雜文注二卷。後以《逸杜》、《詠杜》、《補杜》、《論杜》為《附編》上下二卷。其總目自二十八卷以下尚有《仿杜》、《集杜》諸卷,皆有錄無書,疑欲續為而未成也。每詩各分段落,先詮釋文義於前,而徵引典故列於詩末。其中摭拾類書,小有舛誤者。如注“忘機對芳草”句,引《高士傳》“葉幹忘機”。今《高士傳》無此文。即《太平御覽》所載嵇康《高士傳》幾盈二卷,亦無此文。又注“宵旰憂虞軫”句,不知二字本徐陵文,乃引《左傳》注“旰食”,引《儀禮》注“宵衣”。考之鄭注,宵乃同綃,非宵旦之宵也。至《吟杜》卷中載徐增一詩,本出其《說唐詩》中。所謂“佛讓王維作,才憐李白狂”者,蓋以維詩雜禪趣,白詩多逸氣,以互形甫之謹嚴。兆鼇乃改上句為“賦似相如逸”,乖其本旨。如此之類,往往有之,皆不可據為典要。然援據繁富,而無千家諸注偽撰故實之陋習。核其大局,可資考證者為多,亦未可竟廢也。
△《王右丞集箋註》·二十八卷、《附錄》·二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唐王維撰,國朝趙殿成注。殿成字松谷,仁和人。王維集舊有顧起經分類注本,但注詩而不及文,詩注亦間有舛漏。殿成是本,初定稿於雍正戊申,成書於乾隆丙辰。鉤稽考訂,定為古體詩六卷、近體詩八卷。皆以元劉辰翁評本所載為斷。其別本所增及他書互見者,則為外編一卷。其雜文則厘為十三卷,併為箋註。
又以《王縉進表》、《代宗批答》、《唐書》本傳、世系、遺事及同時唱和、後人題詠為一卷,弁之於首。以詩評、書錄、年譜為一卷,綴之於末。其年譜亦本傳、世系之類,後人題詠亦詩評、畫錄之類,而一置於後,一置於前,編次殊為未協。又集外之詩既為外編,其論畫諸篇亦集外之文,疑以傳疑者,而混於文集,不復分別,體例亦未畫一。然排比有緒,終較他本為精審。其箋註往往捃拾類書,不能深究出典。即以開卷而論,“閶闔”字見《楚辭》,而引《三輔黃圖》。
“八荒”字見《淮南子》,而引章懷太子《後漢書注》。“胡床”字見《世說新語》桓伊、戴淵事,而引張端義《貴耳集》。“朱門”字亦見《世說新語》支遁語,而引程大昌《演繁露》。“雙鵠”字自用古詩“願為雙黃鵠”語,而引謝維新《合璧事類》。“絕跡”字見《莊子》,而引曹植《與楊修書》。皆未免舉末遺本。然於顧注多所訂正。又維本精於佛典,顧注多未及詳。殿成以王琦熟於三歲,屬其助成,亦頗補所未備。核其品第,固猶在顧註上也。
△《高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