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考陳振孫《書錄解題》載《後山詞》一卷,《宋史·藝文志》則稱為《語業》一卷。而魏衍作《師道集記》,但及叢談理究,不及其詞。知宋時本集外別行也。
胡仔《漁隱叢話》述師道自矜語,謂於詞不減秦七、黃九。今觀其《漁家傲》詞有云:“擬作新詞酬帝力,輕落筆,黃秦去後無強敵”云云。自負良為不淺。然師道詩冥心孤詣,自是北宋巨擘。至強回筆端,倚聲度曲,則非所擅長。如《贈晁補之舞鬟》之類,殊不多見。其詩話謂曾子開、秦少游詩如詞,而不自知詞如詩。蓋人各有能有不能,固不必事事第一也。
△《鬨堂詞》·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宋盧炳撰。炳字叔陽,其履貫未詳,時代亦無可考。陳振孫《書錄解題》列詞集九十二家,而總注其後曰:“自南唐二主詞以下,皆長沙書坊所刻,號百家詞。其最末一家為郭應祥,振孫稱嘉定間人。則諸人皆在寧宗以前,炳詞次序尚在侯寘詞後。”寘,紹興中知建康,則炳亦南渡後人。集中有“庚戌正月”字。
庚戌為建炎四年,故集中諸詞,多用周邦彥韻,其時代適相接也。其集《書錄解題》本作《鬨堂詞》。毛晉刊本則作烘堂。案唐趙璘《因話錄》,御史院合座俱笑,謂之鬨堂。炳蓋謙言博笑,故以為名。若作烘堂,於義無取。知晉所刊為誤。
炳蓋嘗仕州縣,故多同官倡和之詞。然其同官無一知名士,其頌祝諸作,亦俱庸下。至於《武陵春》之以老葉頭,《水龍吟》之以鬥、奏葉表,《清平樂》之以皺葉好、笑,雖古韻本通,而詞家無用古韻之例,亦為破格。他若《賀新郎》之“問天公底事教幽獨,待拉向錦屏曲。玉團兒之把不定紅生臉肉,驀山溪之鞭寶馬,鬧竿隨,簇著花藤轎。”皆鄙俚不文,有乖雅調。惟詠物諸作,尚細膩熨貼,間有可觀耳。
△《近體樂府》·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宋周必大撰。必大有《玉堂雜記》,已著錄。此編凡詞十二闋,已編入《文忠集》中。此卷乃毛晉摘錄之本,刻於六十家詞中者也。題下所注甲子,其可數者自丁亥至庚寅,大約不出四歲中所作。疑當週綸編次全集時,已掇拾散佚之餘,非其完本矣。
△《金谷遺音》·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宋石孝友撰。孝友字次仲,南昌人,乾道中進士。其著作世不多見。《釣臺集》載其七言絕句一首,亦無可採錄。其詞則至今猶傳。《書錄解題》載孝友《金谷遺音》一卷,與此本合。其詞長調以端莊為主,小令以輕倩為工。而長調類多獻諛之作,小令亦間近於俚俗。毛晉跋黃機詞,《恨草堂詩餘》不載機及孝友一篇。跋孝友詞又獨稱其《茶瓶兒》、《惜奴嬌》諸篇為輕倩纖豔。今考《茶瓶兒》結句雲:“而今若沒些兒事,卻枉了做人一世。”《惜奴嬌》前一闋雲:“我已多情,更撞著多情底你。”後一闋雲:“冤家你教我如何割捨,冠家休直待教人咒罵。”直是市井俚談。而晉乃特激賞之。反置其佳者於不論。其為顛倒,更在《草堂詩餘》下矣。又楊慎《詞品》極稱孝友多麗一闋,此集不載。詳考其詞,乃張翥所作。慎偶誤記,今附辨於此,不復據以補入焉。
△《白石詞集》·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宋姜夔撰。夔有《絳帖平》,已著錄。是集為康熙甲午陳撰所刻,附於詩集之後。凡五十八闋,較毛晉《汲古閣》本多二十四闋。然其中多意為刪竄,非其舊文。如毛本《暗香》、《疏影》二調,並注《仙呂》宮字。且《暗香》題下有小序四十九字,述制調之由。此本佚去,僅《疏影》題下注《仙呂宮》三字。又《鷓鴣天》第三闋題下毛本有“十六夜出”四字,《憶王孫》題下毛本有“鄱陽彭氏小樓”六字,《齊天樂》結句有原注十一字。此本並佚,殊為疏漏。又《齊天樂》題下毛本注“蟋蟀中都呼為促織”八字。此本則注俗名“正宮黃鍾宮”五字,又注“促織”二字。《鬲溪梅令》毛本注曰《仙呂調》。此本乃訛作《高溪梅》,又訛注為《仙宮調》。《湘月》一闋毛本題下注即《念奴嬌》之鬲指聲也。
文義甚明。此本乃以《鬲指》二字為調名,注曰“一名《湘月》”。皆謬戾無理。
其中詠草《點絳唇》一闋,撰跋稱復見於逋翁集中,援據無徵,難以臆定。不知《草堂詩餘》載此詞,實作林逋。宋人所題,必非無據。且《草堂詩餘》不及夔詞,尤足徵不出於夔。撰亦考之未審。至於《長亭怨慢》題下自注桓大司馬雲雲,乃誤以庾信《枯樹賦》末六句為桓溫本語。則夔之記憶偶訛,又非校刊者之過矣。
△《別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