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覺得彆扭,又或是怕先生覺得為難,桃兒與童知喚在元山待了兩日便啟程回了人間。
夫婦二人留下了三聲感謝,又先生吃了頓酒,這才走的。
見那夫婦二人帶著童念一離去。
蘇珺晗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陳先生。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陳先生這兩日有些奇怪。
總是欲言又止,沒有那般隨和,好像說話做事都隔著些什麼東西。
他便問先生,“先生不自在?”
陳長生聽到這話回過神來,問了一句:“什麼?”
蘇珺晗見先生是在愣神,便道:“先生這兩日似乎不太自在。”
陳長生聽後笑了笑,卻沒有解釋。
蘇珺晗見先生笑而不語,心中卻又好似明白了過來。
大抵是因為先生不喜歡這些規規矩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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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不凡晃著腿,躺在這山間的青松之下。
斑斑點點的光亮落在身上,不冷不熱,很是舒服。
陳先生今日很奇怪。
說是請他喝酒,拿了一壺酒來,就這麼坐在他旁邊躺下了。
似他一般翹起了腿,無所事事的看向了那松針縫隙之間的天,亦是斑斑點點。
先生沉默不語,寧不凡也沒有冒昧再去看先生的神色,只是偏頭看著頭頂。
“陳先生今日這般有閒情?”
寧不凡這樣問道。
陳長生回答道:“是啊,就是好奇,你一個人是怎麼在元山待著發愣的。”
寧不凡聽後坐了起來,說道:“下河摸魚,上山抓鳥,哪個不有意思。”
陳長生側目看向他,打量了一眼,二十多歲快三十多的小夥,瞧著更是像四十了,他頓了頓,說道:“陳某少年時覺得很有意思,現在也覺得有意思,但卻又隱約覺得,這已經不是陳某該去做的事了。”
寧不凡眨眼道:“陳先生這是什麼話,男人至死是少年啊,哪有什麼不能做,不敢做的。”
陳長生聽後笑道:“你說的有道理。”
寧不凡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他轉頭看了一眼先生,卻是搖頭道了一句:“先生活的不通透。”
陳長生聽後一愣,隨即笑問道:“不知寧兄可有什麼見解?”
寧不凡駭了一聲,說道:“我跟先生大不一樣,我打小就沒爹沒孃的,落在街頭做乞丐,這裡討一口飯,哪裡討一文錢,能活下來都不容易,經歷那麼多我就覺得沒什麼過不去的事,活便活唄,不死就行了。”
他說著卻又變了語氣,撐著腦袋低下頭來,說道:“相比起來,我反而羨慕先生嘞,也不是說我經歷那麼苦才這樣,好像很厲害一樣,可事實上,苦就是苦,他並不會使我真的變得厲害,反而讓我失去對於‘好’的認為,所以我羨慕先生,能活的規矩像是個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像我這樣,總讓人覺得像是個乞丐,又或者說不是個好人。”
陳長生聽後點了點頭,寧不凡說的也對,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他卻又說道:“有些人瞧著活的堂堂正正的,但其實也是狗屁不如的。”
寧不凡聽到這話愣了愣,顯然是有些意外這樣的話從陳先生口中說出來。
總覺得有些違和。
大抵是因為先生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位慈和的老先生,口中像來都是說的規矩話,可這次卻大為不同。
寧不凡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先生一句話便打斷了他的思路。
陳長生笑了笑,問道:“怎麼?”
寧不凡回過神來,說道:“啊,只是沒想到先生會這樣說話。”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這有什麼的。”
寧不凡坐了下來,問道:“所以先生到底是因為什麼事糾結?”
陳長生道:“陳某並沒有糾結,而是執意陷入其中,人世間的情慾於我而言在逐漸減淡,或許有朝一日的就會徹底淡漠,從而看不清這世間的模樣,所以我躺在這裡,不想想開。”
寧不凡聽後恍然明白了過來,他吧唧了一下嘴,說道:“陳先生也有些慘。”
“比你還是不如的。”陳長生說道。
寧不凡聽後撇了撇嘴,說道:“陳先生性子彆扭,這也要捅我一刀。”
陳長生喝了口酒,笑道:“罵吧罵吧。”
寧不凡見陳先生這般,他心中不禁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