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年月,槐序時節。
亂象橫生的煞血道此刻終於迎來了寧靜。
“淅瀝瀝~”
雨水沖刷著滿是血水的街道,兩旁皆是死去發白的屍首,有的留有一口氣,平靜的望著這慘烈而又悲壯的一幕,靜靜的等待著閉眼的那一刻。
這裡面的許多人,他們早就該死了,是這個外界口中骯髒汙穢的地方讓他們有了新生,說是飽受摧殘的活在這裡,倒不如說這裡是他們唯一能夠喘息的地方。
多活了這麼些年,也該去了。
更多的人,眼中則是流露出了釋然之色。
那是一種唐崢無法明白,也難以理解的神色,好像這些人對於自己的死並未感到難過活是後悔,而是釋然。
這大抵也是唐崢走一趟見識過最為難為的一幕。
或許這個江湖就是這樣子,生死於這天下英傑眼中,是釋然,是最終的歸宿。
這些混跡江湖,不懼生死的人,徹底了結了心中的事情。
“噗。”
長槍洞穿了老者。
雨水之下淋的狼狽不堪的如意長舒了一口氣。
老者低頭,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長槍。
在某一刻,他好似也釋然了。
長舒了一口氣。
如意平靜的看著那老者,說道:“九陰功練的不錯,但是不如指點我的那位師父。”
老者默然,長舒了一口氣。
長槍抽出,而老者亦是倒在了那一片血泊之中,臨死之際閉上了雙眸。
他早該想到的,這江湖的恩怨,終究沒有了結的那一天的。
如意一腳踏出,袖中攬出一面旗幟。
那旗幟頂著大雨,飄舞起來,借那長槍所纏,高舉而起。
旗幟之上空寫‘南北’二字。
自此往後,南北武盟將屹立於這座江湖。
不朽!
數十道聲音接連附和。
“南北!!”
“南北!”
“南北!”
幾十道,幾百道……
那些僅剩的人知曉大勢已去,在無數聲嘆息之中,亦是喊出了南北二字。
自此往後,天下江湖,有了規矩。
“啪嗒。”
雨水打落。
唐崢走在那街道上。
目光望去,卻見那路道旁正有一人捂著胸膛,一片黑布蒙著面。
此刻,他已是奄奄一息,就要歸去。
那蒙面人喘息著,看向眼前。
“毛頭小子,是你啊……”蒙面人笑道。
唐崢蹲了下來,說道:“這才沒過去多久,咱們就又見面了,不過你卻快要死了。”
蒙面人臉上擠出了一抹苦笑。
隨即口中卻是吐出了鮮血。
唐崢問道:“要我救你嗎。”
“我傷了心脈,沒法活了。”蒙面人說道。
唐崢目光望去,看見那劍傷,也知曉無力迴天了。
蒙面人道:“給我個痛快吧,我舉不起劍了,就當是還之前那一劍了。”
不知怎麼的,唐崢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本該憎恨此人,如今卻又生出了憐憫。
唐崢說道:“你叫什麼?留下個名字跟地方,我幫你把屍首帶回家去,人死要歸根。”
蒙面人愣了一下,輕聲道:“我,咳咳……”
他舒了口氣,說道:“我沒有家,至於名字,算了吧,死都死了……”
他正視唐崢,說道:“幫我一把,劍快一些,興許不會太疼。”
唐崢閉眼,隨著那腰間的劍拔出。
劍光一閃而過。
蒙面人在那一剎那臉色露出了釋然,輕聲呢喃:“多謝……”
在這一句多謝過後,便再無聲息了。
唐崢半蹲在此人身前,擦去了那劍上的血痕。
他從未想過,江湖會是這般模樣。
一場戰事過後,煞血道外難得的多出了幾十座墳,這是棲身於煞血道的武人最好的歸宿,要知曉,這裡死去的人,多是沒有墳的,荒郊野嶺,被野蠶食,大抵都是這樣的死法。
煞血道的事不過幾日之間便傳遍了整座江湖。
自此往後,煞血道就此更名,名南北樓,為江湖之地。
外界酒樓客棧之中也都是談論著關於那煞血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