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一天被喚作兔兒爺的‘爺們’死後,城內便開始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尋常陳長生到酒肆的時候還能瞧見一兩個坐著喝酒的人,但這後來的幾日裡,酒肆裡始終都是空著的。
城裡的街道上也極少能見人影。
杜阿孃告訴陳長生道:“應該都去了城牆上了,不出意外,應該是妖族要來了。”
陳長生得知過後去了一趟城樓上。
入眼便見到那城樓上站滿了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閒聊,有的則是靠在那城邊打著鼾。
眾人的視線往陳長生身上看去。
“這是誰?”有人問道。
喝著酒的麻子看了一眼,說道:“玩你的就是了,少管人家。”
陳長生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走上了城樓。
宋孤刀盤坐在城頭上一動不動,他閉著雙眸,好似在等著什麼到來。
陳長生來到了他的身後,問道:“要出事?”
宋孤刀睜開了雙眸,他搖了搖頭,說道:“還說不準呢,兔兒爺死了,如今妖域的訊息也斷了,這段日子得嚴防一些,萬一出了差錯,反應不過來。”
陳長生舒了口氣,說道:“你的天資也算上佳,死在這裡太可惜了。”
“這裡?”宋孤刀看向他,問道:“人間與神域不都一樣嗎。”
陳長生搖頭道:“陳某說的是更外面。”
宋孤刀頓了一下,他的目光凝視著陳長生好似在等待著一個答案。
陳長生沒有過多解釋,說道:“短時間內城外應該不會有什麼風波,大可放心便是。”
宋孤刀嘴唇微張,頓了片刻之後笑道:“有前輩這句話,我也能放下些心思了。”
陳長生走上前坐了下來,說道:“除了死守這裡,你就沒有別的打算了?”
“有吧……”
宋孤刀給了一個不確定的回答,但卻又沒說打算是什麼,搖頭道:“現在還沒想好,不過大機率會死在這裡,不瞞你說,我們都想著有朝一日能死在城外,這樣子就不會再有多的惦記了,算是解脫。”
“走了也能一了百了。”陳長生道。
宋孤刀卻是說道:“走了要比死在城外難受的多。”
陳長生聽著他有些繞的話,搖頭道:“這樣那樣,想走又不想走,想死又不想死,你們這的人當真是活的奇怪。”
宋孤刀聽到這話笑了出來,說道:“過獎了。”
“可不是誇你們。”
“不重要了。”
陳長生嘆了口氣,每當他與宋孤刀聊起這些事時總是這樣牛頭不對馬嘴。
興許是內心之中的執念使然吧。
宋孤刀忽的開口道:“昨日最後一座城臺開了。”
陳長生問道:“死了多少人?”
宋孤刀說道:“大概兩萬餘人吧,這位新的神子你一定感興趣。”
陳長生取下了酒葫蘆灌了一口酒,隨後才緩緩開口道了一句。
“是那個小和尚嗎?”
“小和尚?”
宋孤刀不解的道了一句,隨後說道:“他大概是這幾十年間年歲最小的神子了。”
陳長生平靜道:“還真是他啊。”
宋孤刀說道:“那日我去接木倉的時候就看到過他,想來此人跟前輩你是相識的。”
陳長生說道:“來到這是他的命數。”
宋孤刀說道:“他如今還沒醒,相比起來,我還是更好奇他這樣孱弱,是如何能夠在萬人之爭中登上城臺,成為神子的。”
“是他的緣。”陳長生說道。
“緣?”
宋孤刀思索了一下,搖頭道:“他們常說緣分天定,莫非這孩子便是上天註定?”
陳長生搖頭道:“那倒不是,他應該是那個與天作對的。”
宋孤刀聽後眼前一亮,笑道:“果然非比尋常。”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見過之後或許會失望的。”
宋孤刀問道:“為何?”
陳長生搖頭道:“他的信念是背離了這個世道的。”
宋孤刀皺眉思索了片刻,他摸了摸下巴,一時間竟也拿不定主意。
“罷了,只要不礙事就好。”宋孤刀說道。
陳長生聽後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宋孤刀見了他的目光,心中忽的遲疑了起來,這般眼神,難道這個新來的孩子真會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