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否?一笑。
二、送上弟在榮總所拍照片兩張,或可作弟前送拙稿“輓歌四首”的附件。拙稿序言中曾說及老榮民赴榮總看病之諸感慨。此兩張照片,或可為此感慨提供一點證明也。匆匆,敬祝大安!周未愉快!
虛一
一九八六年四月十九日晨七時寫畢
二、李敖答胡虛一
虛一老兄:
四月十九日來信承示種種,極為感謝。
老兄談及“美國大學讀博士學位者,有以中國詩《孔雀東南飛》為研究,而其重點在研究探討'孔雀為何東南飛,而不西北飛'的緣故何在”等事,使我想起一個笑話。笑話是:為什麼“孔雀東南飛”而不西北飛呢?答案是:因為“西北有高樓”的緣故!以古詩一句回應古詩一句,正是妙答。其實如此笑話,美國的支那通所在多有。胡適就透露過一個,說某支那通考據出“諸葛亮乃音樂家”,經人詢其所本,此支那通曰:諸葛亮自比於管樂,所本在此!查《三國志》諸葛亮傳:“亮躬隴畝,好為'梁父吟'。身長八尺,每自比於管仲、樂毅,時人莫之許也。”原來支那通是這樣讀中國書的!管仲、樂毅竟變成了樂器上的管樂,支那通之不通,可見一斑。至於靠支那通混學位、分飯吃的中國假洋鬼子學人,亦復如此。總之,研究中國問題,固非中國學究們所能勝任,亦非外國支那通們所能優為,還得有賴於中國高人們自己的困學紀聞,方足以得真相、存信史。我寫《“軍中樂園”的血與淚》,就是高人成績的一次展示,試問這種研究成果,豈中國學究們與外國支那通們所能想象者乎?
我寫《“軍中樂園”的血與淚》,也有不足之外。不足之處是我離軍中日久,較新的資料增補得使自己不夠滿意,但我仍下停地找機會增補。便如今天,我就從一位音響專家薛起文口裡,得知一九八三年金門地區“軍中樂園”的一些抽樣:金門小徑地區“軍中樂園”,已經在牆上不掛妓女照片,每位妓女,只有號碼,阿兵哥進場以後,隨便找哪一號,不在票上預做限制。但買票時,要強迫買一衛生套。妓女中紅牌者,房間有冷氣裝置,並加收五至十元冷氣費,以茲貼補。但這種情況,同在金門的金城“軍中樂園”,就大異其趣。金城地區“軍中樂園”屬“軍民同樂”型,老百姓也可以去,只是稍貴一點(每次軍一百元;民一百二十元)。
從另一角度看,《“軍中樂園”的血與淚》的寫作,也是中國有史以來知識分子關心民瘼前所未有的新方向。中國有史以來,知識分子只會跟妓女調情,他非所問。從李賀的《屏風曲》、《美人梳頭歌》,到杜牧的《詠襪》、《不飲贈官妓》,都是如此,他們從不關切民間疾苦。比較之下,一看就知道我們這一代的高人是多麼超邁前人了。
當然,相對的,在國民黨今日的統治下,妓女的悽慘也是超邁前人的。當年《北平娼妓調查》書中,己有妓女“三四等的,每天留一個客住宿,是必定的。其餘白天來三四個客……在三四等是極平常的事”的記錄,可見當年的接客次數,遠非我在《“軍中樂園”的血與淚》中所述接客五六十次者可比。國民黨今日在臺灣的黑暗統治,光此一端,即可空前絕後矣!
敖之
一九八六年五月一日夜
寫在《雛妓哲學家》的後面
一、劉峰松的《雛妓哲學家》
某一天報紙上登出一則轟動一時的訊息,說:
“某分局臨檢,在某旅社抓到一少女'表演',在場觀看者有三名日本人和一位中國人;這位中國人赫然是某地的民政局長,他當晚以東主的身份招待日本人,因為他還兼營藝品店,看'表演'是業務上的需要”。
這位少女因涉嫌妨害風化罪移送法院,後來裁定交筆者輔導。
筆者輔導不少這樣的少女,但從來沒有輔導成功的案例可資竊喜或表功,說來真是慚愧。是筆者擔任觀護人不認真、不熱心、無愛心、無耐心嗎?應說——是,否則便找不到責任的歸屬了。除了觀護人有責任外,還有沒有可追究的責任呢?如她自己、她父母、我們的社會等等?從責任的根源來追究,應都逃不了,我們並且可以歸納出一些因素、列出一個表來;可是,縱然知道誰有責任,仍然沒有搔著癢處,沒有把握要點,仍然無濟於事,不能解決問題。
好多無照妓女,都被強制送到斗南“婦女習藝所”,但並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據說,她們不怕送法院,不怕送拘留,最怕送斗南;既然是“怕”去,可見那種場所標榜的“技藝訓練”,是不受歡迎的。她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