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4)

小說:袁氏當國 作者:中國必勝

第一,孫公自稱為一‘極端之社會黨’(Radical Socialist);篤信‘國家社會主義’(State Socialism);主張土地國有、鐵路國有和大企業國有。他不反對資本,而反對資本家;尤其反對資本主義初期在倫敦、紐約等新興的大都市中【筆者附註:且看今日的臺北、香港、上海等地。】的‘炒地皮’的地產商。防患於夫然,為免革命後之中國亦蹈此覆轍,因此他‘甚欲採擇亨利佐治(Henry George 1839~1897)氏之主義施行於中國’;也就是利用政府的力量,集中稅收於土地,實行‘單稅法’(Single…Tax System),來‘平均地權,節制資本’【關於孫氏這一系列講演的綜合內容,散見元年四月四日在上海答文匯報記者問:“政冶革命之後宜繼以和平的社會革命‘,載一九六六年臺灣版’國父全書‘頁四九六;及其他隨行者,如汪、胡、章士釗等人的筆記和自傳,以及吳相湘著”孫逸仙先生傳’有關各章。】換言之,孫逸仙醫師,這次已不再醫人,而著重醫國。並開出他頗為自信的,藥到病除、著手成春的社會丹方,他名之曰‘民生主義’。十年之後他甚至說:“民生主義就是共產主義。‘

孫逸仙醫師這套丹方,在當時真是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可能真是由於‘民智未開’和‘知難行易’,孫公所到之處,總是言之諄諄,而聽之藐藐也。在武漢時期,孫公說法,黎副總統多半在場,恭聽之餘,難免有面從而腹非的表現,恨得胡秘書罵他是,面存忠厚,而內具機心。所幸會看的看門道,不會看的看熱鬧。芸芸眾生之中,也多的是‘看門道’的信徒。一旦心悅誠服,三民主義即變成了宗教信仰,青年小夥計也就赴湯蹈火,促其實現了。此是後話。

當然一個宗教家和政治哲學家,必須有殺身成仁的自信,才會產生信眾(followers)。中山不用說對他自己的這套‘主義’,那真是生死以之,篤信不移也。在他底啟蒙之後,其後半個世紀,氾濫成災的‘左傾幼稚病’不知犧牲了多少血性青年的寶貴生命。筆者曾撰有專文試論之,我國自卒亥以來,國共兩黨以次,幾無一革命政黨而非社會主義之政黨也。在他們底排山倒海的影響之下,有血性、有獨立思考能力的知青(包括青少年期的筆者自己在內),幾乎無一而非社會主義青年也。他們對所謂‘社會民主’制(Social Democracy)的信仰,可說也到殺身成仁的境界。孫公對他自己所‘發明’的三民主義的自信心,當然更是終身不渝的。(中山一生都說三民主義是他‘發明’的。那是出於一個革命家堅決的自信心。但在不疑處有疑的歷史家看來,則民族(馬志尼、俾斯麥)、民權(傑弗遜、盧梭)、民生(亨利佐治)都只是那時西方的新潮思想,其來有自,算不得是中山的發明;但是中山則有其啟蒙和振聾發聵之功也。)但是又有誰能逆料,搞國家社會主義,就必然會搞出些納粹和希特勒來;搞馬克思社會主義,也必然會搞出些列寧、斯大林和毛澤東來?偷雞不著蝕把米,使千萬烈士鮮血白流,億萬暴政受害人,枉死溝壑。近百年來的世界和中國歷史都告訴我們,社會主義為禍之烈,有時且有甚於資本主義。老革命家為社會主義革命了一輩子,到頭來竟至瞠目結舌,悔恨交加。中國共產主義之父的陳獨秀教授,為此賠上了兩個兒子寶貴而無辜的生命;自己臨死之前也開始懺悔,胡為乎而然呢?中山的幸運,是他死得其時。這位偉大而倔強的國醫,若是當年身不死,堅決實行他所發明的主義,他在歷史上的後果若何?吾為孫逸仙醫師捏把汗也。

革命幸未成功。留守終被裁撤

吾人於八十六年之後(一九九八),回看民初政局,真可說是閱人多矣。根據這八十六年的歷史例項,歷史家蓋可斷言,民初那個爛攤子是任何政治家也收拾不了的。視看蔣、毛二公各搞數十年的下場,吾人即可作上述之‘斷言’也。這是個‘轉型’程式中的階段問題,階段未到,任何當政者都必然有個悲劇的結局,雖然歷史還是在繼續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向前邁進;絕不停頓,更不會回頭。胡適說他們都是一批了不起的人物,語云‘形勢比人強’,在那個‘形勢’之下,仟何了不起的‘人’,也無能為力也。袁世凱這個‘人’的悲劇,便是他捲入了這個他所改變不了的‘形勢’。孫中山的幸運,便是他始終沒有捲入這個形勢。搞了一生的‘革命尚未成功’;有心為國為民,而‘道不得行’,就會引起全民族,甚至全世界的同情了。中山喟然嘆曰:“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殊不知中山之幸運,正是’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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