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仁鬆了口氣,心裡說:“這事總算成了,真是有驚無險,還好,還好,七千貫換九千貫,不管如何,總算沒有虧。”於是寫了張便條給他的大老婆,叫許先生帶著便條回去取房契。
吳三兒端上茶來,潘仁和沈傲相互對坐,一邊等候,一邊喝茶,潘仁還是有些緊張,生怕那丫頭什麼衝進來開價八千貫,心裡痛罵許先生腳慢,這麼久還不來,心不在焉的喝著茶,滿腹心事地與沈傲閒扯。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許先生滿頭大汗地回來,將房契交給潘仁,潘仁等不及,連忙說:“沈公子,咱們這就交割。”
於是二人各取房契,又簽下文憑,眼看沈傲畫了押,潘仁心中狂喜,一把將沈傲的房契搶過來,歡天喜地的大呼:“哈哈,皇天不負,皇天不負,這宅子歸我了。”
沈傲將一沓錢引和潘仁的房契收入百寶袋子裡,嘿嘿的笑:“潘兄如願以償,恭喜,恭喜。”
潘仁臉色一變,將房契收好,獰笑道:“快給我滾,滾得遠遠的,這個屋子裡的東西,什麼都不許帶走,立即就滾。”
他的臉當真是說變就變,不過也難怪,七千貫送給了這姓沈的,難道還要教他笑臉相迎。
“哇……”沈傲很受傷:“潘兄這是怎麼了?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潘仁大笑,笑得寒氣刺骨:“誰和你是什麼朋友,趕快給我滾!”
說著潘仁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對許先生道:“你在這裡看著,不要讓他們拿走這宅子裡的任何東西。”
話音剛落,便急匆匆的往沈傲的廂房裡跑,翻箱倒櫃,口裡喃喃唸叨:“畫兒,我的心肝寶貝,我來了。”
他雙目赤紅,如同瘋子一般,將屋子翻得亂七八糟。
沈傲的房子沒有找到,他便心急火燎的往周若的屋子裡去,周若在屋子裡大叫,隨即跑出來,口裡罵:“你瘋了嗎?”
潘仁覺得周若有些眼熟,只是心中只惦記著畫,其餘的早已拋到爪哇國了,衝進去又是一陣翻找,過了片刻又衝出來,高聲大叫:“畫呢?畫呢?我的畫呢?”
沈傲問:“什麼畫?”
潘仁不理他,覷見了廚房,又鑽進去。
第026章 禮多人不怪
“我的畫呢,我的畫呢?在哪裡,在哪裡?”從廚房中衝出來,潘仁雙目赤紅,圓領員外衣凌亂不堪,滿是汙漬,衝到沈傲面前,惡狠狠地大吼。
沈傲退後一步,手中的扇子合攏做自衛狀,很糊塗的問:“什麼畫?”
“什麼畫,什麼畫?”潘仁哈哈大笑,獰笑著逼近:“楊潔的畫,一箱子的畫,在哪裡?你放在哪裡?”
“哦。”沈傲恍然大悟:“我燒了。”
“燒了!”潘仁如電擊一般不動了,隨即大叫:“你燒了,你居然燒了?這是我的畫,你竟燒了我的畫。”
沈傲很無辜的樣子:“那明明是我的畫,至少在賣掉宅子之前,所有的東西都歸我處置是不是?我燒了它和你有什麼干係?”
“走吧,這宅子已經賣了,我們不必留在這裡。”沈傲不再理會目瞪口呆潘仁,帶著吳三兒、周若轉身要走。
“誰都不許走。”潘仁大笑,咬牙切齒的道:“要走?沒這麼容易,許先生,劉動,把他們攔住。”
許先生醍醐灌頂,突然明白了什麼,一陣苦笑,朝潘仁行了個禮:“東家,事已至此,學生辭去教館,告辭。”他是個聰明人,潘仁已經一無所有,這姓沈的公子雖然用的是欺詐手段,可是於理於法都沒有破綻。那契約是潘仁親自籤草的,錢也是自己送過去的,又沒有講明什麼三百幅楊潔畫作的事,只說宅內一切器具、家用都歸潘仁所有。就算是叫了官府來,只怕也無濟於事。
現在潘仁想要狗急跳牆,以身試法,自己是有功名的讀書人,怎麼能和他一起胡鬧,對於許先生來說,還是走為上策為妙。
那叫劉動的小廝蠢一些,卻也明白光天化日之下不能隨東家亂來,看許先生辭館,也連忙說:“小的也回去收拾行囊,東家好自為之。”
世態炎涼,潘仁已不再是那個身價數千貫的富商,沒有了錢就什麼都不是。
許先生和劉動灰溜溜的走了,絕不敢回頭再望一眼。
沈傲也走了,護著周若飄然而去。
大槐樹下,只留下潘仁上下唇不斷的顫抖,掏出那張房契,口裡反覆唸叨:“畫呢,畫呢,我的畫呢……”隨後,房契撕成粉碎,那紙屑隨著微風散開,飄灑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