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鬼智環雙目幽幽,恐怖的鬼面掩蓋不住她的英姿,她看著沈傲的後背,霎時出了神,整個人的思緒飄飛。沈傲在思索,鬼智環也在思索,鬼智環思索的是,這個男人現在在思索著什麼?他的心意,總是讓人難以捉摸。可偏偏是這一股神秘,這種笑嘻嘻的背後深藏著的心思,清澈的眼眸隱藏著的深邃,反而讓鬼智環多了幾份柔腸。
烏達、李清二人駐馬,他們自然沒有鬼智環這般的心思,二人看向沈傲的背影只有信重,還有就是士為知己者死,二人能有今日,與沈傲的信任分不開,沒有沈傲,就沒有他們的今日,君待臣如手足,則臣待君如腹心,這個道理,他們懂,這個理由也就夠了。
“殿下……”烏達慢慢的道:“十萬水師步兵,十萬鐵騎已經出動,女真人還沒有來。”
沈傲凝眉,淡淡的道:“遼人呢?”
李清怒道:“還沒有動靜。”
沈傲忽而笑了笑,道:“他們會來的,耶律大石不得不來,再等一刻就是。”
沈傲自信的手指著遠方,正南的方向,吐出一句話:“看,遼人來了!”
果然,綿延的遼軍開始出現,無數的遼人彷彿從地平線上憑空出現一般,先是一隊隊斥候四處狂奔,接著是大量的人流出現,人流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二十萬遼軍出現在天邊的盡頭。
朔風呼吼,戰馬悲鳴,耶律大石穿著銀甲,身後披著藏青色的披風,攜著耶律陰德在後隊出現,正如沈傲所說,耶律大石非來不可,雖然耶律大石想儲存實力,仍舊猜不透沈傲的心意,可是這一戰,他絕不能退縮。
今日要面對的,是大遼的死敵,耶律大石不來,必然人心思動,軍心必然土崩瓦解,今日,只有報仇雪恨,沒有勾心鬥角。
朔風颳在耶律大石滄桑的臉頰上,這面板略帶黝黑的漢子雙目闔起,心潮湧動,眺望了遠方,看到成群結隊的宋夏聯軍之後,耶律大石嘴角勾起一絲笑容,隨即,他側過頭,看了耶律陰德一眼。
耶律陰德身材修長,也穿著鎧甲,只是這一身鎧甲略顯寬大了一些,讓他坐在馬上顯得有幾分可笑,惡劣的天氣,讓他有些弱不禁風,吸了吸鼻涕,耶律陰德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耶律大石心裡又是感嘆,這個兒子,確實不該出現在這裡,正是因為太瞭解耶律陰德的為人,耶律大石的心裡,才越來越生出一股淡淡的隱憂。
“看,女真人來了……”
……
泉州,海面上風平浪靜,涼風習習,雖是冬季,可是這裡並不見風雪交加,那刺眼的烈陽普照在大地上,與那荒涼的大漠相比,這裡不啻是人間仙境,那一棟棟延伸數十里的屋脊,青磚黑瓦之下如織的人群在湧動,貨郎特有的吆喝聲飄揚的極遠,北方的戰事,反而讓這裡繁華更勝。
大規模的戰爭,就必須消耗大量的物資,而這些物資,再不像從前那樣依靠徵募而來,工坊的產量已經越來越龐大,價格也越來越低廉,那一捆捆的箭矢,一箱箱的火火藥,一船船的冬衣、范陽帽,還有大量的酒食,都是直接將訂單下發給商賈。
若說著世上還有誰更渴望戰爭,只怕唯有這群商賈了,在越國之戰嚐到甜頭之後,這些人幾乎是沈傲最有力的支持者,對別人看來,抗金是大義,可是在他們看來,抗金便是利益,這樣的利益關係反而更加牢固。
行宮已經暫時被人遺忘,陛下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有出過門,甚至連旨意也不見出來,人們依舊營生,多談及的仍是與戰局息息相關的事多些。
在這行宮裡,每個人卻都是腳步匆匆,所有人都有點兒擔心受怕,陛下的身體越來越壞,心情也越來越低沉,甚至已經到了數日水米不進,只靠丹藥進補的地步。
身為隨侍大太監, 楊戩的心情低沉,幾次勸說陛下不要再進食丹藥,趙佶只是一笑而過,他的時間大部分都在病榻上,整個人像是抽空了一下,膚色漸漸變得蒼白。
唯一讓他還記掛著的,多半就是大定府了,所以每到清晨,趙佶總會隨口問一句:“戰局如何了,沈傲那個傢伙沒有捅什麼簍子吧。”
這句話問的很奇怪,平西王殿下深入敵後,能捅什麼簍子,這話兒倒更像是父母擔心頑劣的孩子。
楊戩的回答總是趙佶略帶幾分惆悵和失望,這裡離大定府天長水遠,訊息並不通達,沒有要事,也不可能傳遞什麼訊息過來。
這麼久沒有訊息,趙佶的心情變得更難以捉摸了,有時突然要興沖沖的回汴京,有時又突然黯然失色,絮絮叨叨的說要在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