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殺人償命,要償命,那也是本王子償命是不是?與那些侍衛有什麼關係?”
馬應龍的臉色脹的通紅,手指著努努王子道:“你……你……”
原本這件事是想大事化小,馬應龍哪裡不知道是努努王子授意的,只不過努努王子的身份特殊,這時候若是拿他治罪,必然引起藩王更大的惶恐和反感,現在本來徵越的事就焦頭爛額,藩王們起了疑心,若是再拿了努努王子,這些藩王藉機挑起事來,這萬國展覽會還要不要繼續辦下去?海政還要不要維持?陛下如今駕臨泉州,皇家的面子又往哪裡擱?
可是另一方面,努努王子在這公堂上當場‘自首’,自己若是再拿了那些護衛,就是說只拿從犯,不誅首惡。可要是放了護衛讓努努王子帶走,就更是讓這些殺人的惡徒逍遙法外,苦主肯罷休?這麼多看熱鬧的百姓如何安撫?說的再難聽一些,就是朝廷的御史,聽到了此事,多半也要風聞彈劾,自己這知府就裡外不是人了。
馬應龍的臉色變得鐵青,怒視著努努王子,咬著牙關,心裡不斷的在權衡,狠狠攥起拳頭,道:“殿下可莫要欺人太甚,真以為我大宋不敢拘禁殿下嗎?”
努努王子得意的笑起來:“拿不拿本王子,這是大人的事,為什麼反倒問起本王子來?不過那些護衛,大人卻非放不可。”
馬應龍臉黑了下去,腦子嗡嗡作響,正在遲疑難斷的時候,外頭的百姓一齊喊:“他既是供認,衙門為何不拿他,就因為是藩王,就可以逍遙法外嗎?”
“丁貨郎被人打死,據說妻子都投海了,若不是救治及時,又是一條人命,大人,拿了這禍首,為小民們做主!”
“……”
外頭七嘴八舌的大叫,差役們不得不懶洋洋的提了水火棍去趕人,只是這些差役也是感同深受,雖然呼喝了幾句,卻沒有動棍子。這般一來,外頭的呼喝聲越大了,雖然外頭雷鳴閃閃,大雨傾盆,卻阻不住這一浪高過一浪的聲喊。
馬應龍咬了咬牙,看到努努王子一副輕蔑的樣子看著自己,狠狠道:“來,把這案犯努努拿了,押下去!”
差役們聽了,精神一振,立即就要撲上去拿人。
努努王子卻是不以為意,不禁哈哈笑起來,在他看來,所謂的拿人就是笑話,今日拿了自己,明日就要乖乖的將自己請出去,便含笑道:“悉聽尊便。”居然一點也不做抵抗。
馬應龍這時候心裡卻是叫苦,把這麼一尊菩薩供在獄中,委實是一樁隨時要掉烏紗的事。他坐到公案那邊,不得不打起精神,心裡想,索性這烏紗不要了便罷,待那努努王子被差役押了下去,馬應龍叫來一個押司,對這押司道:“去,告訴差役,不許動那王子一根手指頭,也不要虧待了他,出了一點差錯,本官決不輕饒。”馬應龍這時候雖然下了決心,腦袋卻還是清醒無比的,現在把努努王子押起來,不過是權宜之計,到底怎麼處置,唯有陛下才能決斷,若是這王子在獄中吃了苦頭,到時候罪過只怕更大。
押司自然明白馬應龍的心機,頜首點頭,道:“大人放心,小人親自鎮在獄中,給大人好好看著,絕不會出差錯。”
馬應龍欣慰的看了這押司一眼,道:“那就有勞了。”
說罷又吩咐差役立即去給海政衙門傳訊息,陛下也在海政衙門這邊,這件事當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傳到陛下耳中才行。他朝那差役交代一番,最後道:“無論如何,一定要請吳大人立即奏陳天聽,否則老夫只能請辭回鄉去了。”
第859章 水師回港
泉州城的驟雨剛剛歇下,到了子夜時分,天色又漸漸深沉下來,烏雲在夜空當中低低的垂壓著隱的悶雷聲在天空當中滾過。
海政衙門,暴雨前的大風颳得嗚嗚作響,鬼哭狼嚎。衙內一片黑暗,只有無數草屑捲起,紛紛揚揚。
不遠處的港口外海水捲起了波濤,在黑暗中反覆拍打著棧橋,發出嘩嘩的聲音。
隨著雷聲嗡嗡響起,一道閃電劃下,瞬間的驟亮,照亮了海政衙門後堂一張陰沉可怕的臉。
這是一個獨門的小廳,大雨淅瀝瀝的從屋簷上滴淌而下,宛若水簾,廳子裡只點了一盞油燈,兩個人跪在廳中,大氣不敢出,就在閃電照亮的那一剎,跪在當中的楊戩微微抬起頭,瞥了坐在廳上的趙佶一眼,又立即垂下頭去。
跪在楊戩身邊的是吳文彩,吳文彩面如死灰,頭重重磕在地上一動不動,天威正如這雷鳴閃電難以揣測,此時陛下正在盛怒之際,他一個小小的海政總督又哪裡敢去勸慰。
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