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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江眼睛一動不動的看向太子的車駕,慢悠悠的道:“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如今連天潢貴胄,儲君都可以任人奚落了。”
李邦彥看到對面衛郡公幾個人的身影,道:“我上去說話。”
程江輕輕扯扯他:“先看看再說。”
李邦彥方才之所以自告奮勇,就已經猜測出了太子的居心,太子這是故意要找點苦頭吃,要讓人看到太子的落魄。所以才要上去,做出一個姿態,這時候程江怕李邦彥不明就裡,將他攔住,李邦彥便順勢嘆口氣:“事情怎麼會糟糕到這個地步,只可惜老夫不過是個門下令,看上去光鮮,卻不能為太子排憂,實在汗顏的很。”
程江低聲道:“這場官司打定了,李門下,明日你肯聯名上奏嗎?”
李邦彥心裡發虛,卻正色道:“有何不敢!”
二人說了幾句閒話,突然發覺,對面的馬車裡沈傲掀開簾子從車轅處下來,沈傲今日穿著的是便服,絲綢藍彩的儒衫,在燈火之下,顯得很是醒悟,他俊俏的臉上保持著一股捉摸不定的笑容,負著手,爽朗一笑:“月色如勾,難得太子殿下有這雅興。”
夜風吹的沈傲的袖擺獵獵作響,他聲音還算中氣十足,語氣之中沒有不悅,像是和太子敘說家常一樣。
程江見狀,立即快步到了太子的馬車邊上去,李邦彥快步趕上,太子掀了簾子出來,臉色有些鐵青,可是精神尚好,由程江、李邦彥扶著下了車,淡淡道:“平西王,你好大的威風。”
沈傲保持著笑容,不以為忤的撇撇嘴,目光卻落在李邦彥身上,驚奇道:“連李門下也來了?”
李邦彥道:“君臣有別,太子是儲君,儲君遭人戲弄,身為人臣自然該來。”
沈傲聽出李邦彥拐著彎罵自己不是人臣的意思,哂然一笑,道:“本王心裡只有一個君,那便是當今皇上,倒是想問問,李門下心中有幾個君?”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大宋朝當然只有一個君,儲君雖然有個君字,可是這區別實在太大,李邦彥總不能說自己效忠儲君,只好道:“天下只有一個陛下,可是儲君與陛下同出一體,身體髮膚皆是一脈……”
“閉嘴!”沈傲沒有閒工夫和他辯論,在他要長篇大論的時候大喝一聲。
李邦彥臉色一變,沈傲今日實在是囂張到了極點,居然在太子面前對當朝首輔大聲呵斥,他滿肚子的怒火升起來,道:“殿下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趙桓冷哼道:“平西王,你太放肆了。”程江介面道:“明日本官一定稟明聖上,倒要看看平西王在御前是否還有今日這般咄咄逼人。”
石英、姜敏、曾文、周正幾個也已經靠近過來,石英捋須呵呵笑道:“是什麼事還要鬧到陛下那邊去,臣下之間有些吵鬧是常有的事,鬧到御前,豈不是令君父著惱?”
石英的話誰都聽得出來,意思是不管是太子還是平西王都是臣下,誰也別來擺譜。
趙桓聽了,氣的眼睛都紅了,這太子實在太憋屈。石英次女是三皇子的王妃,早就和三皇子穿了一條褲子,宮中對趙桓這太子的態度又一向不冷不熱,這三皇子和石英早就同謀,如今拉了平西王,才讓他的地位越來越加窘迫,可是石英的話他又不能反駁,他趙桓也確實是臣下,就算地位再尊貴,也是人臣,他今日若說一個不字,明日說不定就要傳入宮去。因此趙桓拼命忍住怒火,只是微不可聞的冷哼一聲。
沈傲皺眉道:“說這麼多做什麼,路只有一條,本王要回家,太子是讓還是不讓!”
趙桓冷笑:“本宮若是讓了,這天潢貴胄四個字豈不是變得一錢不值?”
沈傲按住了腰間的御劍,道:“尚方寶劍在此,殿下也不讓嗎?”
李邦彥道:“太子殿下是天潢貴胄,尚方寶劍又如何?”
沈傲繃著臉,冷笑道:“不能如何,不過陛下曾經說過,見此劍者,如朕親臨而已。”
趙桓臉色微微有些色變,不禁朝程江看了一眼,程江漫不經心的道:“平西王這是假傳聖意了來欺負太子殿下了?”
沈傲毫不客氣的口吻道:“你猜對了,就是欺負你的主子!”
程江從前吃過沈傲的虧,一看沈傲又露出兇相,知道眼下騎虎難下,只好拂袖冷哼道:“好一個平西王,明日本官定要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