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起臉來,即便衣衫因為風塵不再華麗,但依然威儀天成。那人被他瞬間散出的氣勢一驚,但還是有著書生的骨氣和傲氣,對夜輕染道:&ldo;勞煩這位兄臺為我家仁兄道歉,摔了人就想這麼走了,天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rdo;&ldo;道歉?&rdo;夜輕染冷笑,&ldo;他隨意汙衊人難道還不准許我看不慣摔了他?&rdo;那人一愣,&ldo;這位兄臺哪裡話,我家仁兄何曾汙衊人了?&rdo;地上那一位似乎也不解他哪裡招了仇恨了,不過是隨意妄談幾句而已,聞言也不顧坐在地上丟人,掙扎著站起身,一副要理論的架勢道:&ldo;對啊,在下哪裡汙衊人了?&rdo;&ldo;我就告訴你哪裡汙衊了人!&rdo;夜輕染冷峭地看著他,沉聲道:&ldo;雲王府淺月小姐,六年前,幫助七皇子平息了北疆動亂,協助七皇子治理北疆,修河堤,築水壩,開墾梯田,北疆六年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天降大雪,不封北疆之山,天降大雨,不淹北疆之土,北疆天地豐收,再不見路有凍死骨。五年前,燕河口發生蟲災,她前往京城御藥房盜藥熬湯救濟燕河口萬人性命,險些被先皇關入天牢。四年前,蘭城鼠疫,萬人的城池,鼠疫一旦散播,便危及社稷,先皇本想對蘭城封鎖,萬人坑埋,是她冒大不諱偷跑去皇室祖祀,請出了始祖皇帝的帝王策一書,以開頭 以身殉情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她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為了什麼?雲淺月騎在馬上,忽然恍惚。從出生到至今,十六年,她都記不清自己以身赴死再睜開眼睛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想法是什麼了。夜輕染看著她,見她恍惚地看著前方,他本來還想說什麼,忽然沉默下來。過了片刻,雲淺月臉上的恍惚褪去,淡淡道:&ldo;不為了什麼,只為了活著。&rdo;夜輕染握住韁繩的手微微一緊,&ldo;活著?&rdo;雲淺月點點頭,&ldo;卸掉包袱,換一個新生的活著而已。&rdo;&ldo;卸掉雲王府嫡女的包袱?&rdo;夜輕染詢問。雲淺月偏頭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淡淡道:&ldo;雲王府嫡女不過是一個身份而已,我說的包袱,是那些信念、大義、禁錮靈魂的東西。&rdo;夜輕染似乎有些懂,低聲道:&ldo;我的出生就被揹負上的包袱,皇伯伯以前一直說,我是為夜氏而生。也就是你說的禁錮靈魂吧!&rdo;雲淺月忽然一笑,&ldo;你是夜輕染,才有這個包袱,當你不是夜輕染的時候,包袱什麼的也就不是了。&rdo;就如她曾經是李芸,後來不是,有些東西,也就隨著她消失而消失了。夜輕染若有所思,不再說話。雲淺月也不再說話,打馬向前。雲城距離天聖京城路程臨近,道也好走,申時一刻,三人來到了京城。今日,京城未到落鎖的時間,便城門緊閉。雲淺月勒住馬韁,向城上看了一眼,發現守城計程車兵都繫了一條白布,整個京城這個時辰也該是熱鬧的,但是今日分外肅穆。她收回視線,看向夜輕染。夜輕染自然也主意到了城門的情形,勒住馬韁,臉上露出沉重的情緒。硯墨從後面上前一步,拿出令牌,高聲喊,&ldo;皇上回城!開城門!&rdo;城門的守城士兵自然也看到了城外的三人,連忙開啟城門,齊齊跪倒在地上。夜輕染當前走入,對一名守衛沉聲詢問,&ldo;城中出現了什麼事情?&rdo;那名守衛低著頭不敢抬起,&ldo;秉皇上,德親王他……薨了。&rdo;&ldo;什麼?&rdo;夜輕染面色一變,聲音徒地拔高,端坐在馬上的身子晃了晃。雲淺月也是一怔,她離開時,德親王還好好的,如何能這短短時間就薨了?&ldo;發生了什麼事情?說!&rdo;夜輕染聲音驀然寒下來。守城的人駭得身子一顫,連忙搖頭,&ldo;小的也不知,只聽說德親王今日下了早朝突然昏倒在地人事不省,未曾救過來……&rdo;夜輕染只覺眼前一黑,就要栽落馬下。雲淺月伸手扶了他一把,沉靜地道:&ldo;你別急,我們先去德親王府看看。&rdo;夜輕染面上露出痛色,抿著唇點點頭。雲淺月放開手,他催馬向德親王府衝去。從東城門到德親王府,一炷香的時間,而他們三人才用了不過片刻。京城的大街上,雲淺月主意到,家家門前都栓了一個白條,街道無人,與以往每次京中有喪事一樣,整個京城都沉暗得令人透不過氣來。德親王府門口,聚集了許多馬車,府內哭聲一片。夜輕染來到德親王府,扔了馬韁,大步向裡面走,德親王府的人以及前來憑弔的人見到他,都連忙跪在地上,高呼,&ldo;皇上萬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