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早也能解決。但他怕的是太史闌那批屬下,在這時候難免要和天紀軍對上,一旦出了什麼事,太史闌回來該是何等自責傷心?
這時候他倒希望花尋歡那批人貪生怕死點,見風頭不對趕緊躲起來,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太史闌有極強的人格魅力,在她身邊呆久的人,就算原先有些小心眼小自私,漸漸也會被那般熱血悍烈的集體氛圍給消磨。
所以他只好去了。
總不能讓她回來後看凌亂靜海,零散部下,滿目瘡痍吧?這萬一她痛定思痛,邪性大發,發誓從此紮根靜海,大幹十年,他到哪兒哭去?
容楚單臂枕頭,悠悠嘆口氣。
車馬雖然行駛得儘量平穩,但終究難免震動,他的傷處自然是痛的,一天的鬥智籌謀,自然也是疲倦的,但只要在那樣的痛和疲倦中好好想想她,似乎也便不那麼痛了。甚至他還覺得,夫妻同體連心,老天向來公平,萬沒有讓兩個人都倒黴的道理,如他今日這般意外受傷,或者她那邊就會少受些磨折,這般加加減減算下來,倒也上算。
他想念她,卻並不是因為想念她才奔去靜海,此去靜海,不過是為了她心安和自己心安,若能見上一面自然最好,若不能,能最終得知她安好,能為她穩固住靜海,如此也便夠了。
星光淡淡,自簾縫溜進,撫在他眉端。
眉若青山聚,三分思念三分憂慮三分期盼,一分才是他自己的苦楚。
城闕九重起煙塵,踏鞍佩劍出玉京,一騎掛甲鳴金磬,滿斛相思付海聲。
……
“你為什麼要裝死?”
“你是誰的部下?”
“你偷偷跑出來不怕軍法處置?”
“你幹嘛要偷人家的船?”
“你是要出海嗎?”
“你為什麼不理我?”
少女的聲音如珍珠落盤,將深夜的海面驚動,波濤緩緩相聚起伏在她腳下。
忙忙碌碌,將船推進海中的邰世濤轉頭,有點不耐煩地瞧著容榕,“你為什麼這麼吵?”
容榕的嘴撅得可以掛油瓶,“因為你一直不理我呀,你若早早回答了我,我就不吵你了。”
邰世濤嗤笑一聲,懶得和她辯駁——回答了前一個問題,還會有下一個問題冒出來的。
“我要出海,尋人。”他簡短地道,“你不要再跟著我,海上危險,我沒法再保護你。”
“我不要你保護,我隨你一起出海。”容榕眼睛發亮,張開雙臂,深深呼吸一口海風,“這是大海啊,我終於看到了,嫂子送我的珍珠就是產自這裡,我要親自下海撈幾顆上來!”
邰世濤這下連嗤笑的心思都沒了——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他不想再和容榕囉嗦,好容易找到機會暫時脫離天紀軍,他一心想著要在海上找到太史闌,雖然知道希望渺茫,知道許多人已經搜尋過這些海域,但是自己不親自找一找,就怎麼也不甘心。
也許姐姐被捲到附近某處海岸了呢?也許她正在某處礁石上翹首期待救援呢,自己只要想辦法走遠一點,再走遠一點,那些尋常漁民不敢去的礁石群……
他默不作聲跳上船,解開纜繩,操槳划船,心裡滿滿地都是太史闌,看也沒看容榕一眼。
卻忽然聽見“噗通”一聲,他一驚,回頭一看,容榕已經不見了。
跳海了?
千金大小姐一言不合便跳海了?
邰世濤急忙站起,四處搜尋,沙灘上一覽無餘,自然是不見人的。天色黝暗,海水也不清晰,看不到底下有無人影,也看不到人掙扎呼救。
邰世濤呆了一呆,心裡覺得可能是這大小姐任性,自己到淺海玩了,看她那架勢,會水也說不定。但是要這麼丟下也不放心,只得劃了船四面地找,又不知人家名字,便一遍遍低叫,“姑娘……姑娘……”
海鳥啞啞地叫著,海水無聲簇擁著船幫,四面哪裡有聲音?
邰世濤心中焦躁,無可奈何跺了跺腳,只好往回劃,打算到淺海再細細地找一遭。
忽然“嘰”地一聲笑,嘩啦一聲,船幫上冒出一顆小腦袋,衝他唧唧格格地笑。
“你真傻。”她清脆地道,“我就跟在你船邊遊著,你瞧來瞧去,就是不肯瞧瞧眼皮子底下。”
邰世濤鬆了一口氣,又生氣又無可奈何,他素來是忠厚性子,想罵人不知道怎麼罵,看容榕一頭一臉的水,這四五月的海水依舊很涼,連忙伸手將她拉了上來。
容榕一直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