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隊伍不可避免有些分散。
蘇亞給太史闌找了一處斜松下的棧道,鋪了防水的氈布,生起了火,這裡雖然是山道,無處撿柴,但好在山縫裡生著不少樹叢,山頂上似乎也有一片樹林,那些枯敗的樹枝樹葉從上頭墜落下來,都落在棧道和這些半山長著的樹上,隨便撿撿就是一大把。
蘇亞一邊生火一邊喜悅地道:“這些樹葉樹枝都挺乾燥,點火一點就著。”
太史闌心裡想著之後進入南齊境內如何找接應的人,如何趕路,帶哪幾個人最合適,也沒在意她說的話,隨口嗯了一聲。
她雙手枕頭躺在被火烤熱的氈布上,從她的位置望過去,身下是萬丈懸崖,底下松濤陣陣,卻無法看清谷底全貌,只有半山的雲霧,迤邐往回,往上看則是一路向上的青灰色的棧道,在黑色的薄霧淡淡的山崖上盤旋如雲路,星星點點的篝火一閃一閃,是迷濛雲層裡閃爍的星,又或者是引路的天燈,跳躍的鬼火……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象怎麼這麼詭異,轉眼就走天堂到了地獄,只覺得身上懶懶,腦子也懶懶的,迷迷糊糊地胡思亂想,身邊的蘇亞也一動不動,眯著眼睛,似乎話都懶得說。
太史闌忽然覺得鼻尖一涼,睜眼看時,透過青綠色的長青木,看見灰濛濛的天際,忽然生出無數飛舞的灰白色的碎屑,那些碎屑紛紛揚揚降落,在她的火堆上方消失不見。
太史闌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真下雪了。
雪花越來越大,頭頂蓬鬆的枝葉已經擋不住,太史闌的倦意也已經擋不住,順手抓過一頂帽子蓋在臉上,將薄毯往身上拉了拉,就睡了。
閉上眼睛之前,她看見蘇亞已經睡著,而整條棧道上也沒有任何人對下雪表示驚奇,靜悄悄的,似乎都已經睡熟。
“也太累了……”太史闌在入睡之前,迷迷糊糊地想。
她閉上了眼睛。
然而卻沒能如想象中一樣,立即睡著。
很困很累,全身細胞都在渴望睡眠,腦子裡也很糊,似乎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可是在腦海深處,似乎依舊有那麼一小塊地方保持著清醒,並且在不斷髮出蜂鳴般的警告聲,不讓她真的睡過去。
腦海裡忽然掠過了一句話,就是蘇亞剛才那句“樹葉乾燥,一點就著。”
樹葉乾燥樹葉乾燥樹葉乾燥……
太史闌忽然睜開眼睛。
不對!
這地方樹葉怎麼會幹燥?
這裡氣候多變,十月進入冬季,夜間多雨雪,沒有雨雪也有很重的潮氣,在枝頭的樹葉可能遇上第二天的太陽被烤乾,但是落在這山崖上探出的樹叢和棧道上的樹葉樹枝,根本曬不到陽光,怎麼可能幹燥易燃?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些柴禾不是天然落下的,是經過處理故意扔下來的!
腦中電轉,瞬間想清楚,太史闌一抬眼,透過蒼黑色的樹叢縫隙,隱約看見呼嘯盤旋的風雪裡,山崖頂端模糊不清如混沌中的黑暗,但在那樣的混沌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蠕而動,最近的已經逼近自己!
與此同時她還感覺到更大的危險,不是這近在咫尺風雪中順山崖爬下的殺手,而是頭頂!
太史闌猛地跳了起來,一腳就踹翻了還沒燃盡的火堆,火星啪啪四濺開去,將蘇亞驚醒。
蘇亞睜開眼似乎就要跳起,然而一挺腰竟然沒有起得來,她反應也算快,立即明白中道兒了,臉色一變。
太史闌一伸手將她拉起,也來不及解釋,立即道:“給我用最快速度,射滅所有的火堆!”
這個要求難度很高,這不是在平地,是在半山的棧道上,棧道又不是直線,蘇亞的位置在棧道的中間,下射還好辦些,上射更難。
蘇亞也不說話,操弓搭箭,“嗡”一聲輕鳴,七箭自上而下,穿越風雪,在青黑色的山崖間閃了一閃便不見。隨即底下啪啪微響,那些火堆也閃了一閃,滅了。
與此同時太史闌的哨聲也響了,她的哨聲非常難聽,尖利刺耳,聽著了人人都要做噩夢,自然也能將人從噩夢中喚醒。
底下瞬間有了動靜,太史闌的聲音遠遠地傳開,“敵襲!備爪!”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山崖上巨雷一般的滾滾傳開,整個山谷都回蕩著,“備爪!備爪備爪備爪備爪……”
她的命令向來必須執行,長久以來跟隨她的人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醒來的人不及思考,都從身後趕緊摸出攀山用的鋼爪。
蘇亞掏出後才愣了愣,不明白太史闌的命令意義何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