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什麼事……”
“唰。”
一支箭正在此時掠來,如電光一閃,射中她額頭!
血花一亮,亮在撲來的趙十三等人視野裡。一瞬間所有人心膽俱裂!
掀車簾的女子,僵坐在門邊,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刻發生的事,眼珠子定定地往上翻,凝視著自己額頭慢慢流下的血。
然後她似乎吁了一口長氣,嘴角一撇,竟然現出一抹笑容,隨即身子一軟,墜落車下。
自始至終她一聲不吭,連慘呼都沒有。
趙十三已經掠到,搶先一步把她抱在懷裡,幾乎不敢去看她的臉,好容易吸口氣低頭一看,一瞬間熱淚盈眶。
還好不是太史闌!
甚至也不是蘇亞!
是那個跟上車幫忙照顧太史闌的寒門女學生,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慶幸完了他又覺得心痛,忍不住摟緊這少女——她看起來很年輕,只有十六七歲模樣。
他依稀記得這是第一次作戰哭出來,然後被太史闌罵了又免罰的那個。
他記得太史闌對她說:下次我不要再聽見你尖叫。
那女學生在他懷裡,睜大漸漸茫然的眼睛,扯著微笑,十分欣慰地對他說:“還好……還好是我出來看……”
隨即她頭一垂,氣絕。
趙十三眼淚嘩地流下來。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流淚。
自幼父母雙亡,他沒流淚。
在外頭流浪,被人欺負和狗搶食,他沒流淚。
被搶地盤的混混打破頭,躺在破廟裡等死,他沒流淚。
餓極了受騙去晉國公府偷東西,被人抓住捆上石頭要沉塘,他沒流淚。
國公的小公子救下他,把自己的貂裘給他穿,他沒流淚。
十六歲他回到家鄉,想找自己自幼定親的未婚妻,結果未婚妻早已被當地土豪霸佔,做了小妾後又被大婦折騰至死,他知道後一把火燒了那家土豪的房子,在未婚妻墳前,他沒流淚。
他不想再成親,只想在主子身邊呆一輩子,後來遇見景泰藍和太史闌,他一邊討厭著一邊又覺得很快樂,更不想流淚了。
他想他如果要流淚,應該是景泰藍回朝的日子。
然後在他最快樂的時候,他流淚了。
還是為一個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少女。
這個少女最初給他留下印象,還是那小村遭遇越人的第一戰,她受驚,尖叫,險些干擾戰鬥,被太史闌一粒飛石擊中臉頰,之後她不再叫,一直到死。
死的時候她在慶幸,慶幸出來檢視的不是太史闌。
趙十三半跪著,抱著那少女漸漸冷去的身體,一邊在流淚,一邊覺得心裡似著了火。
這些人,這些事,是怎麼了!
驀然一聲大響,是木板扯裂的聲音,眾人抬頭,才看見後來飛出的幾支箭,是帶著鉤索的,箭釘入車身,街那頭幾人齊齊使力,馬車“啪”一聲,四分五裂。
馬車一毀,車內蘇亞抱著太史闌栽落地下,幾個護衛電射而來,迅速將團著身子滾開的景泰藍抱走,躲到車後。
太史闌竟然已經醒了,在蘇亞懷裡抬頭,盯住了趙十三懷裡的少女屍體。
“別動!都別動!否則一律射殺!”對街有人大叫,地面和屋頂上無數箭手操弓搭箭,對準了這邊。
學生們悲憤咬牙,從地上或者馬車後爬起,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見自己的同伴,一路艱辛到了這裡,然後在雲合城內,死了。
如果不是對太史闌的極度尊敬,以及這一路已經養成了紀律性,這些學生,此刻早已衝上去拼命。
趙十三吸一口氣,放下那少女屍體,道:“先別動。”
對方明顯有誤會,估計受了什麼挑唆,衝動只會讓事態變得更糟。
只要他們鬧起來,必然有人趁機要趁火打劫,忍住氣先慢慢說,之後再慢慢算賬。
畢竟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趙十三吸一口氣,只覺得這口氣梗在胸膛裡,像瞬間嚥下一根狼牙棒,刺得渾身都在痛。
他上前一步,去掏懷中晉國公府的胸牌,他擔心就算二五營的身份證明,都不足以讓對方相信,那麼,光武營總帥的部下,總沒人敢動吧?
但對方已經有人衝了過來。
他想先按捺下事態,有人卻只想將事端擴大。
那是一群衣著光鮮的青年人,並沒有穿折威軍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