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那雙骨節精美的手。
她恍惚中覺得此刻場景熟悉,冥冥中似有呼應,只是此刻也來不及多想,只道:“此人心性已經非人,聽她剛才那話,已經為暗害季宜中做了鋪墊,看樣子,天節必將換主。”
季宜中傷勢其實未必致死,但喬雨潤剛才那一叫,卻讓萬軍聽著,都以為他中了必死之箭。
容楚臉色在霞光中微白,神情雲淡風輕,“無妨,只要你我在。”
她一笑,將手擱在他掌心,兩雙手掌微一用力,迎風一揚,大旗再度獵獵招展。
……
是夜,病榻之前,喬雨潤不顧自己重傷,對季宜中百般施救,但季宜中依舊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箭上,是淬毒的。
至於那毒是容楚箭上的,還是喬雨潤下的,已經無人追究了,自然算在容楚頭上。
季宜中呼吸漸弱,盯著重傷猶自忙碌的喬雨潤,看她當此時依舊將眾人指揮得井井有條忙而不亂,眼神滿是感激,最終化為堅定之色。
隨即他命眾將齊聚主帳,宣佈了以長子季飛為主將,聘任喬雨潤為總軍師的遺命,並要求季飛視喬雨潤為恩人和師長,好好聽她的意見。
季飛點頭,季宜中注視著面前高大的三個兒子,心中苦澀——三個兒子品行都不錯,但都資質平庸,這也是他一直擔憂天節軍去路,不肯交出軍權的原因,他畢竟征戰多年,仇敵無數,如果失去天節軍,他怕他的三個兒子不能自保,季家會徹底傾毀。
到如今,希望喬指揮使能夠助他們一臂之力吧……
“如果……如果朝廷讓步……”他吃力地吩咐喬雨潤,“那就罷了吧……只要保得季家人安穩就好……”
到得最後,他心志清明,終於明白以一地之軍和朝廷對抗,如果不能很快下麗京,下場堪憂。
而麗京有容楚太史闌在,便如鐵城。
喬雨潤誠懇點頭。季宜中舒出一口長氣,閉上雙眼,最後一刻,喉嚨裡咕噥一句,“陛下……”
聲音戛然而止,他最後要說什麼,無人知曉。或許是痛斥,或許是遺憾,或許是哀求,或許是無奈解釋,但無論如何,一生忠義,光輝功勳,到如今已經如白染皂,這一條路走到了黑巷,也只能這麼一閉眼走下去了。
他閉目的時候,是一日之中最黑暗的時辰,滿軍哀哭,換上素白的旗幟,遠望去像忽然下了一層斑駁的冷雪。
喬雨潤走出大帳,注視這哀傷新雪,唇角慢慢彎起。
“軍師……”新任統帥在她身後問,“你看,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
“大帥,”喬雨潤撫摸著斷臂,唇角猶帶笑意,聲音卻已經調整得滿滿哀涼,“麗京京衛和上府軍雖然只有七萬,是我等一半之數,但有容楚在,三日之內,我們必定不能下麗京,而最多三日,蒼闌軍就要到了,屆時,我們會腹背受敵。”
“那你看應該如何?”
“放棄麗京!”
身後沉默,對方被這大膽想法震住。
“放棄麗京,轉頭迎上蒼闌軍。一來對方長途跋涉急行軍,是疲軍;二來急行軍多半不帶重型武器,戰備不足;三來對方絕對想不到我們會放棄麗京掉頭攻打他們。如此,我等可以搶個先機,最差也能小勝一場,就此開啟北上道路,然後……”
“然後什麼?”
她回頭,嫣然一笑。
“然後和五越聯軍匯合!敗天紀,逐極東上府,奪北地三行省,佔南齊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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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六年九月十八,叛變的天節軍忽然放棄麗京,一夜之間,城頭上的人發現城下黑壓壓的人群不見了。
容楚當即飛鴿傳書,令即將靠近麗京的蒼闌軍放緩速度,暫停行軍,停留在東馬營谷地。
這一停,令在前方東馬山埋伏的天節軍大出意料之外。埋伏一旦等久了那就不是埋伏,喬雨潤不敢讓大軍在麗京附近多停留,因為她沒有把握容楚會不會點齊京衛追出京。
換成別人,京衛要守衛京城,自然不可能。但容楚用兵膽子極大,狡詐如狐並且擅長急行軍,他如果風一般捲過來,和蒼闌軍前後夾擊,天節軍就會吃大虧。
喬雨潤只得放棄埋伏,襲殺在東馬營谷地的蒼闌軍,此時蒼闌軍因為她的猶豫,已經得到了休整,又選擇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地形,正精神奕奕地等他們來,而天節軍埋伏不成,士氣已墮。此消彼長之下,一場接戰,蒼闌軍以一敵三,將天節軍殺了個落花流水。
如果不是太史闌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