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第奔來,染一色雲霓如漸變色綢,紅綢瞬間又被萬丈金劍刺破,一線明光,直逼城頭。
眾人都被刺得眯眼流淚,下意識抬手遮額,太史闌也瞬間抬手,似要躲閃日光。
“咻。”
極短促一聲。
此時城頭光芒萬丈,眾人只聽見這死亡之聲,心驚之下霍然轉頭,大部分人視力還未復原,什麼都看不見,少部分人看見淡淡金光裡,那箭頭果然直奔太史闌額頭方向,但卻在金光中,忽然一停。
隨即消失。
箭尾仍在,箭頭卻在霞光中湮沒。
唰唰兩聲,第二箭第三箭已至,三箭連環如電,誠心不給太史闌任何反應機會。
她也沒有反應,只微微彈指如彈灰,一抹日光在她指尖跳躍,第二箭第二箭觸及她指尖,也是箭頭一震。
隨即什麼都沒有了,大盛的霞光遮沒一切。
眾人也心頭大震,幾疑身在夢中,又或者這一刻霞光太亮,隱去了箭最後一刻的軌跡。
那一刻箭尾攜霓虹,這一刻箭頭成空濛。
城上下眾人此時剛剛在強光之下,勉強睜眼。
容楚忽然暴起!
他自光影中掠來,驚鴻一越,足尖輕輕踏上床弩,滿弦的弓床竟然絲毫不動,他身軀在弓床上一彎,腰身一旋手臂一展,姿態優雅若舞,手中卻忽起風雷之聲。
一物自他如玉手指中擲出!
“呼。”
巨大的風聲竟似將雲霞驅散,城頭萬丈霞光中,低沉悅耳的聲音此刻才響起,“季帥,接我一劍!”
季宜中還在為剛才那一箭震驚,日出之時城頭光芒太盛,他竟然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只隱約知道,太史闌沒有受傷!
他還沒能反應過來,就聽見那句“接我一劍”,他下意識還以為是“箭”,不欲奔逃失了臉面,急忙舉盾去擋。
他的盾牌是奇藤夾了金絲編織,堅韌也堅硬,可抵擋一切利器,內裡的奇藤也可以絆住任何箭矢和彎鉤武器,可以說足可抵禦一切武器,這麼多年他靠著盾牌,從未受傷。
他有信心,這次也能擋下。
此刻風聲已至,他聽著那風聲便心中一驚,這般巨大的聲響,呼嘯若哭,絕非箭矢能達到!
隨即他看見一團光影劈裂空間,攜風而至,忽然一樣東西滑落,直奔他眼前。
他下意識舉刀去劈,嗆啷一聲響,那東西被刀一剖兩半,卻是一個黃金項圈。
季宜中如遭雷擊。
那是晏玉瑞的項圈,是他親手贈送。外孫自幼多病,他為此遠赴深山,求高僧法器,親手為他戴上,唯願心肝上的外孫,平安康健,順遂長大。
如今外孫頭顱血淋淋在他帳中,他唯一的遺物劈落在他刀下。
舊物乍見,引動愴然心懷,他心中一痛,手中一滯。
“砰。”
那物已經狠狠撞上他的盾牌。
盾牌一震,震到他手臂痠麻,他一低頭看見盾牌已破,一截劍尖,停在他胸前三寸處。
他這才駭然發現,盾牌內部奇藤忽然都已經化去!
再一看這撞上盾牌的,哪裡是什麼箭?分明是一柄寬刃重鐵劍!
劍尖微閃磷光,顯然塗有藥物,而且是針對他這內藤的藥物,瞬間便化去了最後一層奇藤。
“不好!”老將雖然還沒明白對方的意思,百戰得來的本能已經告訴他危險,他下意識要拋盾,後退。
身後忽傳來喬雨潤一聲大叫,“季帥小心!”隨即一股大力將他向後一拉。
與此同時,“嚓!”一聲,已經停住的劍身忽然一震,劍頭裂開,寒光一閃!
箭來!
真正的箭來!
一箭細小如筷,閃電般自寬劍劍頭中射出,咻!
季宜中身子一震。
近在咫尺,避無可避,他的胸骨瞬間發出咔嚓一聲,一支小小羽毛,在他胸口顫動。
箭身已經沒入胸膛!
這才是真正的箭!
“季帥!”喬雨潤撲上來,一把將落馬的季宜中接住,也虧得她那一拉,季宜中避過了要害。
她撲上來,神情急切,“季帥你怎樣了——”伸手就去拔箭。
周圍人還沒反應過來,季宜中半昏迷不知阻止,喬雨潤眼中有陰冷之色,毫不猶豫將小箭一拔。
手感忽然一空,她愕然看著手指,拔出來的竟然不是箭,而是露在外面的那一截羽毛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