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四年九月,朝中大事迭生,風雲再起。
天節軍副將季嫦,因為一些齟齬私仇,欲圖對榮昌郡王家的世子和郡主進行加害,無果,其子被擒。
要說季嫦,還真是個膽子超大的渾人,竟然惡人先告狀,連夜奔到太后和她父親那裡,反說是太史闌無聖旨私自回京,擅自殺傷天節軍士,扣押重臣之後。
太后震怒,天節老帥震怒,太后當即下了懿旨,宣太史闌前往永慶宮分說明白。天節軍則稱太史闌無故扣押殺傷士兵,寒了那些為國苦戰計程車兵之心,喪心病狂,不可不除。
天節老帥季宜中先後三次上書,對陛下痛斥太史闌行事跋扈,欺壓同僚,要求陛下立即嚴懲太史闌,否則他不依,三軍將士不依,天下萬民不依。全天下都被他代表,和太史闌苦大仇深,大有太史闌和他不能兩立,要麼太史闌罷職,要麼他丟命之勢。
晏玉瑞在京衛牢中也十分囂張,對指揮使破口大罵,打傷獄卒,還大喊大叫說太史闌故意陷害栽贓,說他好好地在麗京玩,就被太史闌和容楚的護衛綁了拖到光武營後山,說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說太史闌身為元帥和公爵,剛剛回到麗京,好端端地怎麼會突然跑到光武營去,肯定是和她家兩個小崽子串通好的云云。
雖然那一批被抓獲的人當中,那個光武營護衛總隊長對所有事情供認不諱,但其餘人都死咬著不承認,供詞送到宮中,景泰藍怒不可遏破口大罵,“串通!串他妹的通!晏玉瑞那小賊,自己和他乾媽串通了吧?”當下下令花尋歡繼續審,又嚴詞駁斥了季宜中的上書,駁回了他要求放了外孫的請求。
當夜,位於城西隱秘處的西局總部,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這客人大氅斗篷,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直入西局指揮使的辦公署。隨即院子內外的人都被驅退,窗戶密密地關了起來,將含糊的語聲壓在四面高牆的屋內。
“老帥至今仍在猶豫什麼?這分明是太史闌故意針對,否則她剛剛回京,應該直奔郡王府,如何卻去盯上了天節軍?嫦姐性子直爽,為人誠摯,就算想教訓那幾個小狗,也一定無心要置他們於死地,更不要提玉瑞手無縛雞之力,事先又不知情,又怎麼會出現在那裡?這分明是太史闌的陷阱!”
“……但那又能如何?陛下偏聽偏信,獨寵太史闌,我上書兩次,至今不肯發還我那無辜孫兒……”
“當然不肯發還!正要拿您的愛孫做法,好對天節動手!太史闌行事跋扈步步緊逼,什麼兒女被欺都是藉口,真正要動的是天節的軍權!此計何等毒辣?如今朝中眾臣,以為嫦姐要害自家子弟,都已經遷怒了天節。您再猶豫,玉瑞不保,季嫦不保,天節不保,你季家滿門,都不保!”
“我何嘗不知這道理,卻不願臨到末了,和陛下不能全始全終。所以想請託指揮使,和太后說說,能不能……”
“季帥……你和太后,和我,何等交情,何須你親自請託?我們早已再三為你奔走,奈何對方要的就是你山窮水盡,怎肯放手?太后命太史闌去永慶宮解釋,她去了嗎?她公然抗懿旨,陛下竟然也未曾責她半分……老帥,說到底,我們婦道人家,一無兵二無權,遇事人微言輕,人家若想不利於我,也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你不同,你坐擁重軍,卻被一個後輩女子逼迫至此,甚至不能保全家族,這不是擁寶山而困餓至死?將來若有個三長兩短,地下回思,豈不悔斷腸?季帥!你何至於此!”
“……可憐我季家滿門忠義,多年來守衛麗京殫精竭慮,從不負先帝請託,難道到最後……”
“老帥!君子欺之以方!豈不聞飛鳥盡良弓藏乎!”
……
深秋風瑟瑟過,捲起地上枯葉,撞在木質窗欞上,葉梗發出一聲細微裂聲,碎了。
……
次日,季帥的第三封上書急遞日宸殿,奏章到時,景泰藍正和容楚一家在一起。
仔仔細細將密奏看了,景泰藍嘴巴一撇,遞給太史闌,“老傢伙耐不住性子了。”
太史闌和容楚將密奏看了,太史闌冷笑一聲,道:“所謂忠義不過如此,抵不過自傢俬情。”
容楚則笑道:“嗯,季宜中急了。雖然語氣恭謙如故,但隱然已露出威脅之意。確實,他以往標榜的‘純臣’也不過如此。”
“人都有私心,這天下有多少純臣?和那些滿嘴忠義節孝的所謂純臣比起來,我更欣賞不掩飾自己所想所要,但又擁有一定底線的真小人。”景泰藍笑嘻嘻地答。
容楚和太史闌都讚賞點頭,用一種“吾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