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世界唾星四濺胡吹窮侃,不如回家去晃晃你的煤氣罐,燒沒了你就去換一下,省得老婆孩子吃冷飯……
…… ……
我的思緒就這樣無章無序無主題地在那條公路的上空飄忽,說好聽點叫意識流,說難聽點就是思維混亂一盆漿糊,不過如果我的思維還有個把閃光點的話,就是從這盆漿糊裡跳出來的。
車子駛進市局大院時已夜幕四合,旁邊的腳踏車棚上掛著一溜參差不齊的冰凌,在院燈的照射下閃著獠牙般的光。我的意識又一次流動,想起十九歲那年寫的一首我自己叫它做詩的東西:雪後天晴/屋簷上掛著長長的冰凌/根子在上/竭力地長/尖尖的/直逼向人們頭頂/人們不甘受這冰凌的威脅/衝出門外/將棍棒揮動/從斷碎的晶體中可以看出/表面上愈是粗大的/骨子裡愈是空朽/何況/大地上已經蕩起了春風……
我抬眼看了下三樓張副局長辦公室的窗子,並沒有燈光瀉出,見江寧在前面走,就對琳琳擺下頭跟了上去。
給我們開門的是梁支隊長,進屋後發現張副局長和我們馮局已經坐在套間的沙發上等著。我看到裡外兩間房子的窗簾都是黑紅兩層質地柔軟的面料,怪不得沒有燈光透出。
這個套間實際是個小會客室,一圈沙發幾張茶几,茶几上擺著新鮮水果和瓜子香菸;飲水機、空調等裝置、用品俱全。
官做到一定級別待遇就上去了,這也是好多人千方百計削尖了腦袋拱個官做的原因之一吧?方便,的確是太方便了。在這裡可以密談工作,可以招待來訪的親友,如果願意,還可有其他妙用。我們的政委徐映川,那個五十多歲滿嘴黃牙一臉橫肉的男人也有間類似的小會客室,不同的是那房間有道小門與隔壁他秘書的辦公室相通。夏天徐映川同志喜歡在辦公室穿一肥大的鬆緊帶休閒褲,而他原先那個塗脂抹粉徐娘半老的秘書則喜歡穿下襬豪華的長裙。幹部是國家的財富,需要關心和愛護,女的只要往坐在沙發上的那為祖國安危日理萬機嘔心瀝血的老徐腿上一騎,就可為其消除疲勞緩解緊張了,因為他們都沒穿內褲。這是從一幫比我還老的老幹探嘴中傳出來的,真實與否未加考證,感覺上我持相信態度,那老狗日的做得出來。
梁支隊長想親自為我們泡茶,江寧截下來了,我看了琳琳一眼,琳琳從江寧手中拿下紙杯為我們三人每人泡了一杯茶。
坐定後琳琳拿出楊光家的證明材料——那份證詞和查詢憑證交給馮局,馮局又交給市局張副局長。張副局長認真看過後微微點了點頭說,我看沒問題。老馮你把周通他們昨晚給劉香香搞的那份材料給小鐘他們看看。
馮局從公文包裡拿出份材料,只有兩頁紙,就近遞給了江寧。江寧看著,眉頭越皺越緊,看完後一聲不吭地遞給了我。
我越看越想笑,看完後我已是笑容滿面,那上面就一個意思,劉香香說鍾立秋因早年追其戀愛未成,在近幾天的審案過程中已露出挾怨報復之意,為確保案件審理公正請求鍾立秋迴避。
精子這雜碎果然跳出來了,不過棋輸一招,眼看著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跳樑小醜,同時我感到心中一痛,我理解劉香香的所做所為,自我保護、垂死掙扎是人的本能。
通觀眼前的局勢,聯想到黎靜和江寧和我那點微妙的關係,我覺得上蒼對我實在是不薄。
我微笑著對馮局說,呵呵,我早就要求迴避了,可你沒同意,現在該可以了吧?
老馮也微笑著說,這回避的時間不同效果可大不一樣。
唔。張副局長接上話說:我看小鐘現在可以迴避了,下一步對劉香香徹底突審的工作仍有江寧具體負責,書記員還是江琳琳。你們倆,特別是江寧不要因為有了證據材料就掉以輕心,一定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把案子審清擠透,需要人手儘可從本市公安系統呼叫,該清理的垃圾一定要清理掉。
最後那句話張副局長肯定認為我和琳琳一樣聽不出真意,可我聽出來了,一陣快意湧上心頭。
坐著馮局的車往家返時,他在我耳邊悄悄地說,按慣例公安部門每年春節後都有一次人員調整,今年也不例外,而且動作要比往年大。立秋你在劉香香這個案子上的表現很不錯,你們沒回來時我已向張副局長和梁支隊長把你的情況做了如實反映,希望他們在這次調整中能為你說句話。
我回馮局一個感激的眼神,沒做聲。
馮局把聲音提高了點說,立秋,這四、五天假期你夠辛苦的,這樣吧,我給你一星期的時間做為補償。不過你可不能出遠門,要保證隨叫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