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鄉親連夜逃走。婆媳倆冒著寒風,拄著打狗棍,提著破籃子,一路沿門乞討,相依為命,艱難熬日。
親戚家被搜,朋友家被查。田德載只好把婆婆藏在破菩薩廟裡。每天兒媳外出討來殘湯剩飯,婆婆冷飯充飢,內心感激不盡。一天中午,德載討飯歸來,婆婆跪在觀世音菩薩像前,雙手合掌,正在低語訴說:“我兒元清鬧暴動闖下大禍,實在對不起左鄰右舍,求求菩薩饒恕我兒的罪過,保佑我兒的安全……”說畢,她咚咚地嗑了三個響頭。之後,她又仰起頭,以虔誠乞求的神情面對著菩薩塑像,唧唧噥噥地說著什麼。一連說了三遍,嗑九個響頭。兒媳突然發現,婆婆用嘴咬破右手中指,血流出來了……她馬上撲過去,抱住婆婆急切地說:“媽!你為啥要這麼做呢?!”婆婆含著眼淚說:“我在觀世音菩薩面前為元清消災消難哩!”
說話間,婆媳倆緊緊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婆媳二人在破廟裡躲了多日,婆婆說:“兒媳,我們還是回家吧!死也死在家裡,好嗎?”於是,田德載扶著有病的老婆婆往家趕。
“吳嫂,德載!你們在外邊受苦了,快到我家歇息去吧!”正巧,碰上窯二叔。
“二叔,鄉親們都回來了嗎?”
“都回來了。”
“你見元清他們回來沒有?”田德載急切地問。
“回來過。”窯上二叔傷心地說:“看到咱徐家遭受大難,他心裡十分難受。臨走時,他讓我告訴你和你媽,說他是個不孝的兒子,連累徐家死了不少人。還說他要參加紅軍,為鄉親報仇雪恨!”
婆媳二人聽說徐海東還活著,心裡好受多了。徐家兄弟在當地黨組織的幫助下,重建了草房。徐家兄弟也對受災被害群眾,給予了一定的幫助。與此同時,四哥徐元海介紹弟媳田德載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她決心為黨的事業而奮鬥。
時間像河水一樣汩汩流逝,災難卻一再問津徐家窯不幸的人們。
國民黨對鄂豫皖蘇區進行第三次圍攻,受挫以後,蔣介石下令查抄紅軍官兵的家,賞重金活捉徐海東。
鐵蹄所至,大批紅軍親屬被殺、活埋,數以千計的年輕婦女被蹂躪,村村寨寨哭聲不絕。從此,大別山不少地方鳥無棲息之所,人無隱避之處,房舍成墟,田園荒蕪,淒涼慘景,不堪入目。
時任紅二十七師師長的徐海東家——徐家窯首當其衝。敵人端著閃亮的刺刀,衝進田德載住的草房,大聲喝道:“徐海東的臭孃兒,快跟我們走!”
“你們是幹什麼的?”田德載驚愕地問。
“我們是奉上司命令來抓你的。現在就要你委屈一下。”
敵軍說著,就把田德載五花大綁起來。徐海東的母親聽見敵人綁兒媳,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慌忙端著水盆向敵人潑去。敵連長大怒,扣動板機,“呯”的一槍,擊中老太太的胸部,老人倒在血泊中。徐海東的母親倒了,窯工的母親倒了,人民的母親倒了!
田德載被押送到敵人團部審訊室,敵團長嚴厲地吼道:“田德載,你不但是共匪頭子徐海東的童養媳,而且還是共產黨!”
“我不是共產黨。”田德載堅定地說。
“胡說,你不是共產黨,為什麼和徐海東參加黃陂縣共產黨的會議?”
“我不知道。”
“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想抵賴!”
“給我打這個臭娘們兒,不吃吃苦頭她是不招供的!”
三個如狼似虎的敵兵撲上來,揮動手中的寬皮帶抽打起田德載。
田德載被打得皮開肉綻,疼痛難忍。她咬緊牙關,一句話不說。
敵團長的勃朗寧手槍對準她的腦袋,吼叫著:“臭孃兒,你不說老實話就死到臨頭了,限你五分鐘,供出你和共產黨的關係?徐海東派你幹了些什麼事?他帶領的紅軍有多少人?現在轉移到什麼地方?你們還有誰是共產黨?”
田德載看著黑洞洞的槍口,有些心驚膽寒,但她仍然斬釘截鐵地說:“我不知道!”
一陣拳打腳踢,田德載失去了知覺。
敵團長聲嘶力竭地喊道:“給我拉下去,關進牢房,餓她五天!”
刑具的折磨和餓魔的侵襲,不僅無損於她的革命意志和鬥爭精神,反而激增了她對敵人的刻骨仇恨。硬逼不奏效,敵人就取軟騙來“感化”。一日三餐美味佳餚,孃家親戚探望也往來自由。
“德載呀!親不親,故鄉人嘛!”國民黨黃陂縣胖縣長,裝著一副和善的面孔說,“鄙人作為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