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放下了。
孟如錢抹了下眼睛,微哽著嗓子抬手衝裴行遇行禮,“司令。”
裴行遇“嗯”了聲,回頭看了眼邁著長腿從機甲上下來的靳燃,單手拎著一個小罈子往他的方向走來,幾乎融在夜色裡的頎長身形挺拔筆直。
紫微垣黑色的軍裝穿在他身上合襯極了,黑長眉眼中帶著一股睥睨眾生的匪氣,裴行遇腦海裡陡然浮現出他肩上搭著光子槍,單手握住槍托那個“惡霸”模樣。
“紫微垣不許喝酒。”裴行遇伸手,“拿過來。”
靳燃頓了頓,把小罈子放在他手上,略微傾身靠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在您那兒存著,等我離婚那天拿出來慶祝,別給我弄丟了。”
裴行遇就著他探頭過來的姿勢也壓低了聲音,“留半壇,我也慶祝。”
靳燃眉梢一挑。
兩人眼神交匯,暗潮洶湧。
孟如錢聽不真切,但總覺得靳燃在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忙說:“靳燃,司令也累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靳燃衝身後一擺手,“我去禁閉室。”
孟如錢奇怪的問,“啊?為什麼又說關禁閉了?不是說掃……廁所嗎?”
裴行遇從靳燃的背影上收回視線,稍有些疲憊地說:“他不聽話,我本來是打算自己留下讓他帶著步虞回來的,但是他自己穿上防護服就跳到輕艦上了。”
“啊?”孟如錢張了張嘴,好半晌才理清,“不是,靳燃這意思是……護您?不讓您涉險?那這個雖然胡鬧了點,也不至於關禁閉吧。”
裴行遇沉默了下,他也不太確定靳燃為什麼這麼做便沒繼續說,轉而道:“我回去的時候剛過躍遷點就看他把霍爾空間站給炸了,剛才又跑到‘貪狼’的機甲上去搶東西,瘋成這樣再不教訓還得了。”
“連霍爾空間站都敢炸?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過想一想還挺過癮的。”孟如錢嘿嘿一笑,要是他有膽子他也去炸霍爾空間站,不過他不敢。
裴行遇又說:“今天也就是他成績好反應力夠膽魄也足,換了旁人又或是任缺其一,今天就會死在我眼前。”
孟如錢默然。
裴行遇攥緊酒罈子,低聲說:“他們都有父母,送來我手上,我怎麼能讓他們好好的一個人過來,最後連個屍體都留不住,只剩一個記憶晶片被送回霍爾。”
孟如錢不知道說些什麼,進了軍隊就會上戰場,這是條有死無回的路,能活下來的人都是非常幸運的,裴行遇卻始終邁不過這個坎兒。
“那您關他多久啊?”
“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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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燃在禁閉室躺了一會,伸出左手勾住右手手套摘掉,露出缺了一根小指的手還有食指上那個藍寶石戒指。
這枚戒指是靳嫻留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