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趕快突擊入黨。”小苟提醒我。�
“小李,什麼時候我給你開車呀?”小譚說。�
“有勞你們費心了。”我不冷不熱地扔出一句,然後到下屬企業收集資料去了。�
三天後,我拿著一份傳真檔案找糜局長批閱,他頭也不抬地哼了一聲,頭也不抬地簽了字,忽然說:�
“小李啊,說話可要注意影響哦。”�
“我?……”我愣了。�
“領導什麼地方做得不妥,可以當面提意見嘛,對不對?”他看著我的眼睛說。�
“糜局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心裡忐忑不安,一邊回顧這一段時間的言談舉止是否有出格的地方,我實在想不起來我對任何領導言有微辭。�
“沒說就好。”他笑了,卻笑得有些勉強。�
“我絕對沒有?是誰說的?”我激動起來,大聲地問,“是誰說的,我非找他對證不可!”�“不必問了,你沒說就算了。”他開始埋頭繼續看檔案。�
“糜局長,我絕對沒有!有人打小報告陷害我!我是什麼人,糜局長也瞭解。”我申辯道。�
“好了好了,今後注意就是了,沒事了。”他向我擺擺手,我只好退出去。�
我回到辦公室,氣不打一處來,以前就有人常打我的小報告,但也無非都是些諸如遲到早退,上班時間看小說侃大山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也不在乎。但這次就歹毒了,居然挑撥我和領導的關係,甚至把矛頭直指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糜局長,往小裡說,把我描繪成一個口蜜腹劍、陽奉陰違的奸佞小人;往大里說,我成了睡在領導身邊的赫魯曉夫。這已涉及了我的人品!不錯,我的確常常對腐敗、官僚主義及其根源痛心疾首口誅筆伐,即使現在去翻閱蒙城當時的《精神火山報》,你仍可以找到許多署名為“火鳥”、“瘦馬”、“吼猴”、“食蟻獸”、或“啄木鳥”的檄文,這些飛禽走獸正是敝人。我當時常常給這家頗有爭議的報刊撰寫文稿,雖純屬自作多情,卻真正出於憂國憂民。但除了被輿論公佈了的家喻戶曉的腐敗分子,我從不針對或影射任何具體的人,我又不是白痴。�
是誰一次又一次地為我邀功呢?他們誰都對我和藹可親,曾屢屢要認我做哥做弟做乾兒子,一次又一次地對我的個人問題表示嚴重關切,現在又要認我做領導,口口聲聲地要求照顧。
我雖心直口快,平時卻也能和他們和睦相處,從未發生過明顯的齟齬或不快,卻居然、竟然有這種背後放冷箭的卑鄙小人!我想這次絕對不能再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息事寧人了,否則,他就會得寸進尺。我越想越氣憤,不禁脫口大罵起來。�
“我操他娘!有種的明著來!背後使壞算什麼東西!要往上爬也用不著把別人往下踩!”�
他們被我駭了一跳,愣了半響,又紛紛圍了上來,驚訝地看著我。�
“小李,怎麼了?”瑤姐關心地問。�
“誰這麼缺德,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小苟氣憤地罵道。�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沽呀!”老牛感嘆,又絮絮叨叨地講起五十年代他類似的經歷。�
以後幾天,我儘量陰沉著臉不講話,辦公室氣氛也較緊張。我想一面靜觀世態發展,一面試圖尋求一條詭計以扭轉被動局面。�
那天上午我提前一刻鐘到辦公室,只有小苟一個人正伏案寫什麼東西,一見到我就慌里慌張地用一張報紙往上面一遮,一邊對我支支吾吾:“你,你來啦?”�
“寫什麼呀偷偷摸摸的?”我心中警覺起來,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問。�
“沒……沒……沒什麼。”他更慌了,又掀了一下報紙將紙頁全部覆蓋住。�
我愈加感到神秘,就笑著問:“給舊情人寫信?你小子也趕這個時髦?”�
“哪……哪裡?”他的臉更紅了。�
“該不是檢舉材料吧?克格勃?”我又問,一邊審視著他錯愕的眼神。�
“絕對不是!練練字,瞎寫。”他發誓,又避開我的審視,訕訕地笑。�
我禁不住。我拿出一支菸遞給他,一支自己叼上,我摸了摸口袋叫道:“媽的,我的打火機呢?又丟了,苟哥,借你的火用用。”�
我趁他掏打火機那一剎,一把扯開報紙。下面竟是一封尚未完成的入黨申請書!我不禁捧腹哈哈大笑起來,他窘得手足失措,滿臉通紅,尷尬地問:“你……你笑什麼?”�
“哈……哈,我原以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