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晏?”
李慶安忽然想起此人好像也是中唐著名人物,以善於理財而留名於史,不過諸多的中唐名人對李慶安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甚至連杜甫、王維等人都懶得去找,念頭只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便笑道:“我聽李將軍說,先生竟然能提前知道河西之事,這是為何?”
劉晏也已聽說了河西之變,他還是晚了一步,眼中不由有些黯然,便嘆了口氣道:“其實朝廷危機四伏,外患重重,北有安祿山狼子野心,又有吳王、荊王、蜀王內窺社稷、枕戈以旦,朝中人都認為所有外患中以安祿山為最,聖上當先除安祿山,但我卻認為,聖上必然是先對大將軍動手,必然會先打河西。”
這正是李慶安百思不解之謎,他頓時精神大振,連忙吩咐左右道:“快給先生上茶!”
左右親兵上了一杯茶,劉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不緊不慢道:“大將軍一定很奇怪,聖上為什麼急於打河西,實際上是安西銀元惹出的禍事。”
‘安西銀元?’李慶安有些不解,自己大量銀元輸入中原,這應該是好事,就像明清大量白銀湧入一樣,可以大大增加財富,怎麼反而會惹出禍端?但他沒有多問,道:“先生請繼續說!”
“關鍵是現在左藏存銅錢不足三十萬貫,現在朝廷財政窘迫異常,連我這個從七品的小官也已欠俸兩年,而江淮、荊襄、巴蜀、河北河東這些富裕之地的稅賦又運不進京,聖上為了籌錢已經快急瘋了……”
“等等!”李慶安打斷了他的話,奇怪地道:“朝廷不是有工部、將作監嗎?裡面有官匠數萬,他們可以燒製瓷器、製作紙張,可以賣給安西,我給他貨真價實的銀元,這樣不就有錢了嗎?怎麼會一籌莫展?”
“大將軍說的是舊事了。”
劉晏苦笑一聲道:“現在除了軍器監還有一點官匠外,哪裡還有其他匠人,都各自謀生了,就算有官匠,沒有錢買原料也是枉然,本來地方官府還有一點庫存的絹綢等輕貨,可早已被楊國忠賣光,換來的錢帛也已被先帝揮霍一空,我常去左藏和關中各個官倉,都已是空空蕩蕩,現在大唐的情況民富官窮,這些民可不是普通草民,而是各大宗室權貴、豪門巨賈,傳言虢國夫人就擁有財富不下千萬貫,朝廷窮得叮噹響,權貴們卻富得流油,聖上要錢招兵買馬,手中卻無錢,怎麼辦?”
“那個太上皇不是和楊家有仇嗎?宰了楊家,錢不就滾滾而來嗎?”李慶安有些不屑道。
“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聖上的崔貴妃便是韓國夫人之女,還有楊國忠這個右相在,聖上不敢輕易動這些權貴,真的鬧起來,便給藩王們授以口實,他們便會聯合發兵,外有大兵壓境,內有權貴串通,甚至還會組織莊丁內亂,而朝廷兵力不足,何以應對?”
“所以他就拿我開刀,可這和我安西銀元有什麼關係?”
“大將軍有所不知,度支郎中第五琦是我的好友,他私下給我透露過,聖上從先帝內庫中得了一批銀錠,約三十萬斤,聖上便準備用來發行銀錢,含銀量為每錢銀二銅八,以一錢抵五十錢,在各地強制兌換銅錢,並嚴禁私人鑄銀錢,這其實就是變相發行大錢,這樣便可以迅速得錢二百四十萬貫,用以募兵,這是最快捷見效的辦法,可正是安西銀元大量存在,使聖上的新錢法無法推行。”
李慶安大致有些明白了,便笑道:“他那些銀錠還是我送給先帝的,不過我還是有點懷疑,我的安西銀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
“影響相當大!”
劉晏嘆了口氣道:“我是常平署署令,怎會不知安西銀元的重要,剛開始時,安西銀元主要是被收藏,流通倒不大,但後來越來越多,各地都出現了,開始大量流通,現在已經成為大唐的第一錢幣,正是它的存在,從前先帝鑄造的銀錢,本來是一文當一百文,可現在市面上只值五文,絕大多數商鋪還不肯收,至於其他人家鑄造的劣銀錢,更是無人問津,長安人買米也不收,試問,在這種情況下,聖上一文當五十文的銀錢怎麼發行得起來?強制兌銅錢只會造成天下大亂,所以聖上必須要堵住安西銀元的流入,一旦安西銀元的來源被堵住,新銀錢就會迅速將安西銀元驅逐出市,大將軍明白了嗎?這就叫劣幣驅逐良幣,只有把河西控制住,才能堵住安西銀元。”
“真是井底之蛙!”
李慶安冷笑一聲道:“天下之大,他以為拿下河西就能堵住我的銀元嗎?我可以借道吐蕃,可以借道回紇,甚至我可以從旁遮普出海,走海路到廣州,他能堵得住嗎?從他在東宮的言行,我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