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懷疑,接過了手諭,手諭其實也是聖旨,因為它既不是中書省下發的黃麻外製聖旨,也不是翰林下發的白麻內製聖旨,而是李隆基自己寫了下發的旨意,也可以稱密旨,從制度上說,這種聖旨是沒有什麼法律效應,只是皇帝意願的一種表示。
李琮見是這種聖旨,他更嚇了一跳,也不敢開啟,慌忙把聖旨收了,對馮三凡道:“馮公公請稍候,我看完再給你答覆。”
李琮匆匆回到房內,開啟了父皇給他的密旨,不由呆住了,父皇竟是命他去巡查河中風俗人情,讓他掌控河中,並暗查李慶安有沒有私建軍隊的嫌疑,李琮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去一趟河中那可不是上街溜一圈就回來了,行程萬里,那可是要耗費幾個月的時間,父皇卻一拍腦門便想到了,他剛剛才習慣了敦煌,這又要讓他起程,不是要他的小命嗎?
但他又不敢不從,只得命人去把幕僚閻凱請來,片刻,閻凱快步走進了他的房內,躬身施禮笑道:“殿下,聽說聖上有旨意到來?”
“不是好事啊!”
李琮嘆了口氣,把父皇的密旨遞給了他,閻凱看了一遍,眉頭一皺道:“怎麼會是去河中地區?”
“是啊!我父皇頭腦一熱就寫下幾個字,他是毫不費力,可我去河中,那是可要越過千山萬水,他怎麼不替我想想?監軍的事情要我去做,他應該讓邊令誠去做才對!”
李琮心中微微對父皇有了一絲怨恨,語氣中也不太有敬意了,閻凱沉思了片刻便笑道:“殿下,卑職倒認為這不是壞事,而是件天大好事!”
‘天大的好事?’
李琮更加疑惑了,“此話怎講?”
“正如殿下所說,這明明是監軍的事情,怎麼讓殿下去,可如果我們仔細讀其中的含義,這裡面有四個字值得殿下揣摩,‘掌控河中’,這是何意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要讓殿下去河中建國。”
“什麼?”李琮大吃一驚,騰地站了起來,臉上肥肉直顫,結結巴巴問道:“先生這是什麼意思,讓我去河中建國?”
“殿下別急,坐下來聽我慢慢分析。”
閻凱笑著請李琮坐下,這才不緊不慢道:“河中不同中原可以設州縣太守管轄,它地域太遙遠,朝廷有什麼文書,往來一趟也要大半年,而且那裡是粟特人聚居地,我唐王朝既然已經用軍隊奪取此地,那麼就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作為宗主國管理,那樣遲早還是會被大食搶走,所以辦法要麼軍管,要麼建國,長期軍管會造成事實上的獨立,聖上必然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建國才是最佳的方案,當然不是讓粟特人建國,而是讓漢人建國,那麼國王是誰?殿下以為會是李慶安嗎?”
“怎麼可能是他,這是我李氏江山,他雖是郡王,卻和宗室毫無關係,要建國也應由親王來出任國王。”
李琮已經動心了,閻凱的分析點中了李琮的要害,十幾年來,他夢寐以求能登基為帝,但大唐帝王之位最終和他無緣,他父皇寧願讓長孫來登位,也不願意讓他這個長子入主東宮,他已經心灰意冷了,他知道自己已和帝位無緣,但現在他眼前忽然開啟了一扇窗戶,去河中登基建國,當然不是皇帝,可就算是國王,又和皇帝有什麼區別?
李琮激動得幾乎要喊出聲了,父皇萬歲啊!他強烈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顫抖著聲音問道:“先生,我現在該怎麼辦?”
“當然是要去河中,路途辛苦一點,但想到能登基為帝,這點苦我想殿下也忍受。”
“好!就聽先生的,我這就準備動身,若我能登基為帝,我一定封先生為相國。”
“多謝殿下,不!多謝陛下!”
閻凱改了稱呼,聽得李琮心花怒放,他站起身道:“現在我就給父皇寫一封信,表明我的態度。”
閻凱微微一笑道:“殿下,這封信不妨由我來寫,寫完後,殿下審讀,再加蓋寶印。”
李琮的頭暈暈乎乎,哪裡寫得出信來,既然閻凱主動請纓,那最好不過,他毫不懷疑,便笑道:“好吧!就由你來寫,寫完給我看,把信送走咱們就動身。”
當然下午,李琮的回信便送回了長安,他隨即動身西行,這也是李隆基的真實旨意中命令,不准他坐鎮敦煌,命他返回安西,他的五千護衛軍自然也要跟隨離開敦煌,不過,其中的兩千護衛軍並沒有回安西,而是控制住了安西通往河西的天險要道,星星峽。
……
和慶王的高效率相比,另一封密旨則慢了很多,原因是封常清已經不在龜茲了,被調到銀城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