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過種種可能,如果朝廷一旦真的決定讓他的部落東遷,他將何去何從?他與回紇的葛勒可汗磨延啜關係惡劣,甚至是勢不兩立,他不可能去投靠回紇,想來想去,阿布思只想到了一個去處,那就是和他關係交好的葛邏祿人,葛邏祿的大酋長謀刺黑山和他還是結拜兄弟,但他若去投靠葛邏祿,首先便要得到安西節度使李慶安的許可,阿布思也知道,金山的沙陀人和葛邏祿人實際上已經淪為北庭的附庸,如果沒有李慶安的許可,謀刺黑山也不敢收留他,而且李慶安如果答應,甚至還可以劃出一塊地盤給他們同羅部,比如夷播海沿岸,那裡都是富饒肥美的草原,足以讓他的十幾萬部眾安居樂業。
幸運的是,李慶安和安祿山關係很僵,他正好也進京述職了,今天早上他還在大朝間隙時和他說了幾句話,明天他要去找李慶安,要和他好好談一談。
阿布思坐在房間裡正想著怎麼和李慶安商談此事,時間已經很緊迫了,下午安祿山派人來請他去吃飯,被他拒絕了,他非常瞭解安祿山,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就在這時,阿布思派去兵部辦理迴歸朔方的副將土布羅奔了回來。一進院子便大喊:“葉護,大事不好!”
阿布思一驚,連忙起身問道:“出了什麼事?”
土布羅氣喘吁吁道:“我剛才在兵部聽到一個訊息,聖上已經答應把我們同羅騎兵借給安祿山,而且旨意都下來了。”
“什麼!”阿布思驚呆了,半晌,他猛地大喊道:“快!快命所有的人收拾東西,我們要立即趕回部落。”
他已經來不及去和李慶安商談了,情況緊急,他必須要立刻返回部落,再不走,聖旨到了朔方他就來不及了。
大宅內頓時忙碌起來,他的手下行禮簡單,很快便收拾完畢,這時,又有一名手下奔來進來,緊張到:“葉護,我們已經被人盯住了,門外有數十名可疑的人。”
不用說,這一定是安祿山派來的盯梢,他要幹什麼?他肯定是怕自己逃走,阿布思額頭上的汗已經下來了,他只帶來了一百名隨從,而安祿山卻帶來了一千軍隊,就駐紮在城外,如果安祿山目的是要扣押他,他將無處逃匿。
阿布思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黃昏了,他沉思了片刻,便對院中的屬下道:“出發!我們立刻返回部落。”
百名騎兵紛紛上馬,從敞開大門衝上了大街,大街上的行人頓時嚇得四散奔逃,阿布思馬鞭一指,對十幾名監視他的人大喝道:“去轉告安祿山,我阿布思回去了,有什麼話,去朔方去說。”
他猛地一抽戰馬,戰馬向城門方向疾奔,他的下屬跟著他飛馳而去,安祿山派來的人立刻跑回去報告。
阿布思所在的待賢坊緊靠延平門,奔出坊門便直接到了城門口,阿布思每天都要帶屬下們出城遛馬,守城計程車兵和他都很熟了,也不攔截,任他奔出了延平門,阿布思轉上了官道,奔出還不到一里,便衝進了一片樹林,官道橫穿樹林,時值春天,官道兩邊鬱鬱蔥蔥,茂盛而濃密。
這時,阿布思見大路上前後無人,他一策馬離開了官道,鑽進了樹林之中,而他的屬下則繼續向西賓士而去。
……
半個時辰後,安祿山率三百餘名騎兵追來,這時他駐紮在城外的八百騎兵也趕到了,兩支軍隊在樹林外匯合。
安祿山惱恨異常,如果讓阿布思逃脫,他的計劃就有落空的危險,所以無論如何,要抓到阿布思。
“傳我的命令,誰活捉到阿布思,賞錢五千貫,官升三極!”
安祿山一聲令下,他的千餘騎兵個個奮勇爭先,向阿布思部屬奔逃的方向疾追而去,官道上激起滾滾黃塵。
……
天色已經漸漸晚了,李慶安剛剛換了衣服正準備離開軍營返回城內,這時營門士兵飛奔來報,營門外朔方節度副使阿布思緊急求見。
李慶安愣了一下,他記得上午阿布思說明天才來找自己吃飯,怎麼現在就來了?
“請他進來吧!”
李慶安心中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如果是普通吃飯,阿布思不會用到‘緊急’二字,這會發生什麼事?
片刻,阿布思被帶進了大帳,他金蟬脫竅之計,孤身從樹林裡逃出,便立刻來找李慶安,儘管安祿山的抓捕使他驚怒交集,但解決部落的出路才是他最急迫的問題,阿布思一進大帳便跪了下來,“大將軍救我!”
李慶安忽然感到一陣頭痛,從安西進京,這才不到十天,他已經連續遇到了各種麻煩,儘管這些麻煩最後都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