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絲綢、布匹、糧食等等大量貨物都在這裡集散,儘管唐朝在幾年前已經對回紇實行了嚴厲的貿易禁運,但河北境內的走私依然猖獗,朝廷的禁令管不到河北,除了生鐵和糧食等河北本身也奇缺的戰略物資外,茶葉、鹽、絲綢、布匹等生活物資還是大量透過走私或者貿易方式流入了草原。
黑城的商貿依然活躍,黑城並不大,城牆周長只有三里,城牆高約一丈,草原築城主要是用於防狼,因此城牆普遍都不高,城內有人口三百餘戶,其中固定商鋪約四五十家,這裡也可以稱為草原上的商業中心,城內客棧、酒肆、賭館、妓院一應俱全,每天都擠滿了從草原各地趕來的牧民,他們賣掉羊皮藥材,再買一些茶葉和鹽等生活品回去,手中有餘錢,自然還要逛逛酒肆青樓,大量的客源,使這裡各家店鋪的生意都十分興隆。
但今天一早,整個黑城便籠罩在一片恐懼之中,大部分的店鋪都沒有開門,每家每戶都提心吊膽,已經有牧民將唐軍北上的訊息傳到了這裡,昨晚傍晚,唐軍主力已經到了五十里外。
在黑城主街的中部有一家叫燕然居的酒肆,也是城內五家酒肆中最大的一家,是一名漢人所開,他的十幾名夥計都是來自朔州。
這名漢人姓陶,是河東朔州人,他在黑城已經生活了三十年,他為人良善,常接濟孤貧,再加上本人粗通醫術,一般牧民有什麼病痛,他都會樂意幫忙,幾十年下來,周圍數百里的牧民沒有不認識他,沒有不尊敬他,都叫他陶老爹,他的酒肆也生意最好,每天都坐滿了各地來的牧民,甚至還有從千里外來的牧人。
一大早,燕然居酒肆便擠滿了客人,足有數百人之多,將酒肆擠得滿滿當當,甚至一張四人的桌子旁都擠了十幾人,男女老少都有,這些客人都是本城的商人和居民,他們不是來喝酒,而是來這裡避難,這是一種下意識的想法,唐軍到來,只有漢人的地方才比較安全。
不光是燕然居,另外一家漢人開的客棧和幾家漢人商鋪也一樣擠滿了避難的突厥人。
整座小城內都十分安靜,酒肆裡則稍微有些熱鬧,充滿了一片竊竊低語聲,這時,外面大街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聲響如雷,這至少是幾百匹馬才有的聲響,客棧內霎時一片寂靜,女人將孩子緊緊抱在懷中,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恐懼之色,這是唐軍入城了。
掌櫃陶老爹神情有些複雜,顯得心事重重,他快步走到門口,從門縫向外張望,他一眼便看見了一隊數十人的唐軍士兵,正向他的客棧走來,嚇得他向後退了兩步。
‘砰!砰!’的敲門聲響起,只聽外面有人在高喊:“開門!”
所有人的臉上都嚇得驚恐不已,掌櫃陶老爹上前拉開了門栓,門被轟地一聲推開了,幾十名唐軍士兵大步走進了酒肆。
“原來都躲到這裡來了!”
為首是一名唐軍校尉,他掃了一圈屋子裡的人,冷冷道:“你們怕什麼!怕唐軍吃了你們嗎?哼!你們這幾百人還不夠唐軍填牙縫的。”
他忽然提高了聲音,高聲道:“奉上將軍口諭,黑城已被唐軍徵用,所有人全部搬出城外暫住!”
他宣佈完命令,見眾人沒有反應,不由眼睛一瞪,“沒聽懂我的話嗎?”
陶老爹連忙上前拱手道:“軍爺,他們都是突厥人,聽不懂漢話。”
校尉這才明白過來,對陶老爹道:“那你告訴他們!”
陶老爹又小心翼翼確認道:“軍爺的意思是,不殺他們,只是搬出去?”
“沒錯!上將軍不想殺他們,但我們要黑城,讓他們立刻搬到城外,他們可以帶走自己的東西,但必須半個時辰內搬完,從現在開始計算,超過時間者,以奸細論處!”
陶老爹慌忙將校尉的意思用突厥語向眾人大聲解釋了一遍,酒肆內頓時亂作一團,每個人都爭先恐後衝出酒肆,向自己的店鋪和家裡衝去,只有半個時辰誰都想多搬一點東西。
幾十名唐軍連忙閃到一旁,讓他們出去,只片刻時間,酒肆內的幾百人便跑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這時,校尉回頭問陶老爹:“你就是陶義?”
陶老爹點點頭,陶義這個名字他已經近三十年未用了,他從懷中摸出一塊銅牌遞給了校尉,校尉仔細看了看便對他道:“你跟我來吧!”
兩人走出了酒肆,翻身上馬,向城外而去。
……
黑城外的草原上,十五萬唐軍正在紮營,這將是一座連綿十里的連營,由於北征不便,一些用處不大的輜重唐軍便沒有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