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叔冀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兵,有些為難道:“他們都是我的親兵,絕對沒有問題。”
張通儒拉長了臉,又一次強調道:“我再說一遍,我們的談話不需要第三者在場。”
許叔冀心中大罵,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對親兵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親兵退下,他把門關上了,又親自倒了一杯熱茶,端到張通儒面前笑道:“張先生先喝杯熱茶去去寒氣,這才七月,竟已秋意十足了。”
張通儒接過茶杯,臉上的傲慢稍稍收斂了一點,道:“這兩天突降大雨,許使君從汴州過來,路上一定很難走吧!”
“是!是!路上泥濘,確實很難行,我在河南道這些年,這種大雨極少見,或許是老天眷顧我,阻攔李慶安東進,哈哈!”
“許使君很害怕李慶安嗎?”張通儒目光銳利地盯住了許叔冀。
許叔冀一陣張口結舌,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當然害怕李慶安,不害怕他找安祿山做什麼,安祿山不是也一樣害怕嗎?
心中雖這樣想,他卻不敢說出來,只得嘆口氣道:“我剛剛得到訊息,季廣琛已經全軍覆沒。”
“什麼!”張通儒大吃一驚,季廣琛已經全軍覆沒了嗎?他竟然毫不知情,他的安插在滎陽和季廣琛軍中的眼線都沒有通知他,張通儒一轉念,他忽然明白了,應該通知了,只是通知了幽州,安祿山應該知道了。
季廣琛被滅,張通儒心中警惕起來,按照他們的分析,李慶安應該先對付許叔冀,然後再掉頭吃掉季廣琛,但現在季廣琛居然先被滅掉了,看來他們都低估了李慶安的決心,他們的計劃也得有所加快了,想到這,張通儒便對許叔冀道:“燕王的意思是,你的軍隊要集中在滑州一線,不要過於分散,要加快速度進行戰備,做好迎接大戰的準備。”
許叔冀呆住了,他已隱隱聽出了對付的意思,是要讓他來當誘餌嗎?他心中大急,張口結舌道:“那、那燕王的軍隊呢?你們不是答應我進攻鄭州嗎?”
“你放心!”
張通儒站起身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笑眯眯道:“既然你已經願意歸降燕王,那就是我們范陽軍了,燕王怎會不管你,燕王的計劃不變,等李慶安大軍進攻滑州時,我們會渡河進軍鄭州,用圍魏救趙之策攻打洛陽,逼李慶安西撤,然後我們兩軍夾攻,這一次要全殲安西軍!”
許叔冀沉思片刻,事到如今,他也無可奈何了,便點點道:“那好吧!我這就召集軍隊。”
……
河陰縣,在天地間茫茫的大雨中,黃河咆哮奔騰,聲如山崩地裂,李慶安牽馬站在黃河堤岸上,黃河奪天地之威,急流浩蕩,令他心動神搖。
李慶安曾經去過黃河之源,那條涓涓細流經過千萬裡的奔流,以它博大的心胸海納百川,才終於形成今天的浩然大河。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
李慶安被眼前的母親之河所震動、所感慨,一種從未有過的寬闊浩蕩之感在他心中湧蕩。
這時,一把傘遮住了他的頭頂,李光弼緩緩走到他身旁,凝視著被雨霧籠罩的河對岸,他聲音低沉道:“剛剛得到訊息,安祿山一支八萬人的軍隊以訓練為名,已經過了相州,正向黃河邊開來。”
“在我們的意料之中,安祿山不甘寂寞啊!”李慶安的嘴角湧起一種淡淡的笑意,他早就猜到,中原局勢不會那麼平靜,許叔冀極可能已經暗中投降了安祿山,或者說他承認安祿山所立的偽帝。
“大將軍,那我們還要按原計劃向滑州進軍嗎?”
李慶安沉吟片刻,便問道:“季廣琛的軍隊現在收編情況怎麼樣?”
“很不錯,去掉一些傷病和老弱,我們已經得到了兩萬四千青壯,軍中所有的中層軍官都已換成了安西軍,可以一戰。”
“好!再加緊訓練,一個月之內,讓他們脫胎換骨!”
“這次戰役不用他們嗎?”李光弼有些驚訝地問道。
李慶安輕輕搖了搖頭,他凝視著黃河深處,緩緩道:“如果是你的話,這一戰你怎麼打?”
李光弼早已反覆考慮,便道:“如果我判斷沒有錯的話,安祿山就希望我們進攻滑州,然後他渡河截斷我們後路,或許他會進攻洛陽,逼我們退兵,待我們倉皇后退時,安祿山軍就會和許叔冀軍前後夾擊,正是針對這種可能,我會出奇兵,令季廣琛的降軍佯作主力進軍滑州,圍而不打,待安祿山大軍渡河時,我們主力再突然出擊,半渡截殺,令他們慘敗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