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受李亨的委託,左相王珙、門下侍郎房琯、兵部尚書吉溫、太常寺卿張垍、太子賓客令狐飛以及五十幾名監國黨的中低層官員,特地在城外迎接安祿山的到來。
安祿山還是老樣子,一張南瓜似的大臉,一雙眯縫小眼,只是他的態度變得非常的恭謙,他上前對王珙恭恭敬敬地躬身施一長禮:“卑職安祿山參見左相大人。”
‘大人’這個詞在唐朝是用在父母親身上或者對長輩使用,對官員之間一般是稱呼使君,不用大人,但安祿山卻居然對王珙稱大人,這明顯就是在刻意地貶低自己,提高王珙了。
王珙呵呵笑著回禮道:“安帥不必多禮了,大家都同殿為臣,將來有機會去河北,我們還要打安帥的秋風呢!大家說是不是?”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左相說得不錯,以後去河北,安帥可要盡地主之誼啊!”
“一定!一定!”
安祿山感動萬分,他連連向眾人施禮,“下官一定會盡地主之誼,用貴賓之禮招待諸位。”
這時,安祿山卻一眼瞥見太常寺卿張垍,他心中不由微微一怔,他怎麼也來了?
王珙一揮手,立刻有從人端上一張桌案,桌案上面放著三杯酒,他對安祿山笑道:“這是接風之酒,安帥喝完就可以進城了,安帥請吧!”
說著,他親自端起一杯酒,遞給了安祿山,安祿山接過酒杯,他哪裡敢喝這種來歷不明的酒,可是他又不敢不喝,他的目光便向吉溫望去,只見吉溫向他暗暗點了點頭,意思是說這酒可以喝,儘管如此,安祿山還是用袖子遮住酒杯,將酒灌進了他鬍子之中,酒便流進了他的內甲。
“好酒!長安的酒就像女人一樣,這麼細膩綿甜。”
安祿山這種粗人的口中冒出‘細膩’這個詞,眾人都笑了起來,還有兩杯酒,這時,安祿山身後的謀士高尚走上前笑道:“左相,我將安帥有很嚴重的胃疾,醫師再三叮囑他滴酒不能沾,這後面兩杯酒,就我來替他喝吧!”
安祿山一擺手,不悅道:“不用先生替我,我就算胃再疼,左相的面子我也必須給,把酒拿來,我繼續喝!”
王珙連忙歉然道:“不知安帥身體不好,多多得罪了,那後面兩杯酒就免了,反正只是一個儀式而已。”
他又一擺手笑道:“安帥請登車進城!”
明德門外簡單的歡迎儀式結束了,安祿山登上了馬車,馬車在三百名貼身親衛的嚴密護衛下,緩緩駛進了明德門。
馬車內,一名侍妾替安帥擦去內甲中的酒漬,安祿山點點頭,感激地對高尚道:“多虧先生及時解圍,否則後兩杯酒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高尚笑道:“其實我倒覺得這三杯酒裡肯定沒有問題,畢竟監國黨要倚重於大帥,不會這個時候下手,我只是見大帥不肯喝,才出來解釋。”
安祿山擺擺手,讓侍妾走開,他對高尚又道:“這次多虧先生謀略,抓住了監國黨和趙王黨的矛盾,利用監國黨想籠絡我的機會,才使我重新入朝,不過我剛才發現了張垍,我有點不明白,難道張筠和李亨暗中也有勾結嗎?要不然張垍怎麼會來?”
高尚沉思一下便道:“說實話,我也有點奇怪,就算張筠和李亨有勾結,張垍也不會公開露面,我估摸著這應該是張垍自己過來,和監國黨無關,張筠那個老狐狸,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時安祿山已經想通了,他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什麼老狐狸,不過是牆頭草罷了,李慶安前腳剛走,他就投棄權票了,他派兄弟來亮亮相,做一個姿態,如果李慶安那邊追究起來,他肯定又會說,這是他兄弟的擅自行為,他已責罵過,張筠不就這樣一個人嗎?”
“說得好!”高尚一豎大拇指讚道:“大帥看人大有長進啊!”
安祿山捋須笑了笑道:“張筠此人我很瞭解他,他和李林甫暗鬥了那麼多年,按說資格也夠老了,為什麼還是被楊國忠奪走右相之位,其實李隆基也是看透了他這種牆頭草的本性,所以才不用他。”
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倒是那個崔渙出人意料,他為監國黨人,卻否決了王珙的提議,這很讓人奇怪啊!難道他已暗中投靠了李慶安?”
高尚點點頭,笑道:“我想應該是這樣,否則李慶安怎麼可能白白把相位讓給李亨,這是他埋的一支伏兵,卻沒想到因為大帥之事而暴露了,嘿嘿!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安祿山眯著眼想了半天道:“我可不想光看戲,我在想,既然李亨有心拉攏我,我是不是該送一件重禮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