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眾人聽了,各自面露鄙夷與憤恨之色。畢勒這些話說得有夠冠冕堂皇,顯然是早已打好腹稿的。怎麼聽,這一派官腔官調的言辭之下,都藏不住一副小人嘴臉。
秦慕白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說道:“這樣的道理早該懂得,也不知貴國可汗與大元帥,早幹什麼去了。”
“呃,這個……”畢勒使勁個輪眼珠子,無話可答。
“罷了,過去的事情不必再提。”秦慕白說道,“來人,請貴使去館驛歇息,好生伺候不得怠慢。待我修好書信,託貴使回覆可汗與大元帥。”
“謝大都督!”畢勒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施了一禮正準備走,眼神卻不自覺的落在了秦慕白身前的帥桌上。他不由得疑惑道:“大都督,就不先看一看泥熟啜大元帥在書信中說了什麼?那裡面,可是有噶爾欽陵的重要軍事計劃!”
“哈哈哈!”滿堂一片大笑。
畢勒又惑又窘,好不尷尬,只得唯唯諾諾的小心退了下去。
畢勒等人一走,堂中頓時又大吵起來!
“北庭蠻子好不卑鄙!竟用出賣同夥的方式來博取我們的原諒與信任,這辦不到!”
“想那噶爾欽陵的雕蟲小技,哪裡瞞得過老帥和少帥?虧那泥熟啜自以為聰明過人,還來班門弄斧獻計獻策了!真是自作小人!”
“就是!——無論如何老帥就是死於泥熟啜之手!這筆血債,就得血償!”
“先收拾了噶爾欽陵,遲早輪到突厥蠻子!踏平高昌,血洗北庭!”
……
聽著堂中眾人慷慨激昂的大聲爭吵,秦慕白靜靜的坐在帥椅上,凝視著桌前的兩個黑布包骨灰盒。
沉默不語,心在滴血。
不知何時,眾人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看著秦慕白。
秦慕白怔了一怔回過神來,清了一下嗓子說道:“目下,噶爾欽陵派他的兩個胞弟在猛攻玉陽二關,妄圖從那裡破關面臨襲殺我後背腹地。假如此時北庭站到了吐蕃一方,於我相當不利。此時,如能爭取到北庭的反水投靠、背後突襲吐蕃人則是最好;如若不能,能讓他們按兵不動也是不個不壞的局面。”
“我看可行。”李道宗接道,“北庭既然是做慣了小人,也就不在乎這種時候再背叛吐蕃一次。畢竟他們能想明白,假如吐蕃在河隴與西域戰勝了我們,下一個等待被踏平就是他們北庭。我想他們應該清楚,就算做了我大唐禮儀之邦的屬臣,那也好過被吐蕃蠻子奴役摧殘。突厥與吐蕃之間本就談不上什麼同盟,更不用說情義。二者皆是好利好戰之國,只要有利益的事情,他們就會幹。”
“依王爺之見,我該許給他們什麼樣的利益?”秦慕白問道。
“慕白,你方才對畢勒說,不會記仇北庭,就已是送給他們的最大利益了。除此之外,你還可以許給他們一點金銀財帛的小利,請北庭出兵襲殺吐蕃身後。至於成與不如,如你所說,能讓他們按兵不動就已是不錯的局面了。”李道宗嘆息了一聲,說道,“說到《三國志》,此刻還真讓本王聯想到了劉備伐吳這件事情。關羽大意失荊州,劉備不顧忠臣勸諫意氣用事,起傾國之兵討伐吳國去報私仇。弱弱相殘,結果讓最強大的魏國坐收漁利最終橫掃蜀吳、一統三國。慕白,本王可是沒有拍人馬屁的習慣,但你方才做出的這個決定,當真是英明的。我們都知道,此刻你在極立的壓抑自己的情感不去衝動行事。這真的很不容易……你有這樣的胸襟、眼光與膽略,正是大唐與蘭州軍民之福!”
“狗屁!狗屁!全是狗屁!!!”驀然堂中響起幾聲大吼,宇文洪泰連吼帶叫的狠跺了幾下腳,撒腿就跑了。
“這黑子,越來越放肆了!”秦慕白不由得有些慍惱,喝道,“來人,去看著他!別讓他壞我大事!”
“諾——”
才沒過多久,秦慕白都還沒重新坐回帥椅上,方才跑出去的衛士倉皇跑回,報說宇文洪泰衝出去追上那三名使者,還沒出大都督府,二話不說將胡祿畢勒一頓暴打,幾乎快要半死了!
滿堂的人想笑不敢笑,又有些驚訝,更是擔心宇文洪泰這個愣子闖了禍該要吃罪,因此氣氛相當詭異。
秦慕白坐在帥椅上以手按著額頭,面冷如霜,卻是在極力忍笑。心中暗道:黑子這回幹了一件,我特想幹卻不方便乾的事情……打得好啊打得好!殺了我親爹,還敢上門來送骨灰、推責任、套近乎、攀親戚,把我當作智商情商都是負值的傻子麼?——結盟歸結明,這是大勢所趨暫時沒辦法的選擇;但是北庭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