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
校場之上,風起。黃沙飛揚,旌旗獵獵。那份白帛也在陳妍的手中飄飛。
白帛上的字跡,是如此的熟悉……陳妍的眼前,不禁浮現出襄陽城外的水築小樓中,那隻拴在窗稜上迎風飛舞的千紙鶴。
往事歷歷,逝者已矣……
“這筆跡,是真的……”許久後,陳妍才機械的吐出這幾個字來。
“怎麼會!不可能!”宇文洪泰叫道,“嫂嫂,你可千萬認清楚了!”
“錯不了。”陳妍深深的呼吸,忍住眼眶邊的眼淚不掉下來,說道,“如果這世上我還能記住一個人的筆跡,那必是小樓兒的父親。”
說罷,陳妍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布包,拆開來,裡面是一隻摺疊好的千紙鶴。她將它展開,上面正有幾句小詩。
“你可以自己比對。這是當年……慕白寫下的詩句。”
“不看,俺不看!”宇文洪泰嚷了兩聲,又極不甘心的仰天長嘯,“為什麼啊!三哥,為什麼讓咱們撤退!”
全場一片鴉雀無聲。
“黑叔叔,你不要生氣……”小樓兒,怯怯的拉著宇文洪泰的衣角。
“好,俺不生氣!……”宇文洪泰慌忙停歇下來,彎腰抱起小樓兒,卻忍不住了嗚咽道,“小樓兒,你黑叔沒用,是個廢物、孬種!就算拼了性命也砍不掉噶爾欽陵的狗頭,沒有給你爹爹報仇!”
“給我爹爹報仇?為什麼呀?”小樓兒歪著頭眨巴著烏黑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樓兒,過來。”陳妍喚道,“來,將你爹爹寫下的軍令,念給叔叔們聽。”
“噢!”小樓兒笑嘻嘻的應了聲,宇文洪泰將她抱過去放下,陳妍雙手撐開了白帛。
“阿孃,上面好多字我都不認識呀!……我只認識幾個!”小樓兒吐了下舌頭,扮著鬼臉有點靦腆的說道。
“來,阿孃教你念。”
“好噢!”
“將令!”陳妍的聲音,異常剛果堅決。
“將令!”小樓兒吖吖學語,學著母親一樣的腔調,用她稚氣的嗓音用力喊道。
“關西軍全體將士……”
“關西軍全體將士!……阿孃,這個士字我認得!”
“捨棄一切輜重……”
一女一童,一前一後的反覆念頌著軍令中的字句。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的響徹在大非川的晴空。
“關西道行軍大總管——秦慕白!”唸完最後一句,陳妍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秦慕白,就是我阿爹呀!……娘,怎麼哭啦?”小樓兒急忙上去抱住陳妍的腿。
“嗚!——”一旁,宇文洪泰突然放聲號淘大哭,嘶聲吼道,“兄弟們,聽清楚夫人唸的軍令沒有?”
“聽清楚了!!”三軍將士,滿懷悲愴的大吼道。
“那還愣個屁啊!收拾傢伙,準備走了!!!”宇文洪泰歇斯底里的大叫,大踏步上前抱起小樓兒,緊緊抱在懷裡不肯鬆手。自己,卻放聲號淘大哭,哭得像個小孩子。
“黑叔叔乖,不哭!”小樓兒抱著宇文洪泰的脖子,學著大人的樣子拍他的背,說道,“是誰欺負了你呀?等我阿爹回來,我幫你告訴他!讓他,打那個壞人的板子!”
宇文洪泰,哭得更狠了。
三軍將士,默默無言的各自散去……
“哎!……”李道宗長嘆了一聲,也不知是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還是滿懷傷感的嘆息,他自語道,“將者,軍之魂!關西軍,已經深深的打上了秦慕白的烙印,任誰,也無法抹去!……可惜,可嘆,可敬啊!”
第441章 詭譎森森
夜已深沉,早已過了宵禁就寢的時間了。
大非川軍營裡,仍是一片嘈雜與喧譁,與往日大不相同。
撤離大非川的軍令已經下達了,儘管眾將士沒有一個甘心就此退去的,但也只得服從。
中軍帥帳的靈堂裡,披麻戴孝的小樓兒終於明白,自己的父親已經再也回不來了,此時趴在陳妍的懷裡傷心的哭泣。眾軍士則在默默無言的忙碌著,要將秦慕白的靈柩抬遷出去裝載上車,準備運往鄯州。
傷到極深,反而無淚。
此刻,陳妍的臉色一片蒼白。至從踏入這靈堂、看到正位擺放的秦慕白的靈位與肖像,她就再沒有說過話。只是緊緊的抱著小樓兒,腦海裡不斷的回放著以往的所有片斷。
“妍兒,這是慕白的遺物。”李道宗拿來一頂孔雀雙翎束髮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