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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通鼓響,軍陣集結完畢。
全軍上下九萬零四百七十七人,全部到場無一缺席。連重傷臥榻的軍士,也被人用擔架抬了來,躺在大校場上。
眼見此景,征戰半生見慣了任何大場面的李道宗,莫名的感覺心裡很堵。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概這些將軍們知道我要說什麼了……他們心裡的仇恨與對大非川的依戀一樣,都是無法化解。我該怎麼跟他們說?不管是暫時放棄報仇還是放棄這座軍營,對他們來說都是無法接受,更是一種殘忍啊……”
“王爺,眾軍集結完畢。”薛萬均上前抱拳道,“請王爺示訓。”
“嗯……”李道宗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上前幾步開始說話了。
……
此時,大軍營寨門口的不遠處,一輛平民制式的普通馬車骨骨駛來。巡哨的騎兵馬上奔過去,指槍警告大喝道:“軍機重地,閒人一概迴避!速速離開,否則以奸細論處!”
且料那馬車非但沒有倉皇離開,反而正對著營寨駛來。眾騎哨便上前將其圍住,喝道:“何人擅闖我軍大營,下車!”
車窗的布簾被撩開,裡面走出一名頭戴黑紗遮沿帽的美婦,體態婀娜之餘行動更是瀟灑利落,輕鬆一躍落下馬車。
眾軍士不由得驚訝半分,更覺眼前一亮:好身手,好風采!……咦,她手中還提了一把劍,看來定是身懷武藝!
“我姓陳。”那女子雙手抱劍拱了下手,開啟車門從裡面抱出一名小女童來,說道,“她姓秦。”
“姓秦?”眾軍士無不訝然,“你們是少帥的……什麼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說的少帥,就是我阿爹!我叫秦小樓,嘻嘻!這是我阿孃!”小女童天真無邪的咯咯直笑,搶先說道。
“原來是少帥家眷,多有怠慢!!!”眾軍士慌忙落馬施禮。
“不必多禮。”陳妍舉目看到一眼大軍寨中,說道,“此時軍中,方便進入麼?……我只帶女兒前來,祭奠其父。別無他意。”
“方便、方便!夫人快請!小將先行一步,先行通報江夏王與諸位將軍知曉!”
“也好。”陳妍沒有多言,便抱著小樓兒,跟這一群軍士走入了軍營之中。她心忖道,怪不得造訪大都督府沒有見到義父,想不到他還先我一步來了大非川。難道慕白真的出事了麼?若非如此,又豈能將義父從蘭州搬請至此主持大局?
想及此處,陳妍心中如同刀絞,便將小樓兒抱得緊緊的。
此時,點將臺邊一片群情激昂,眾將正在大吵大鬧。
“俺不撤!俺打死也不撤!”宇文洪泰首先其衝,都顧不上軍中禮數了,激動不已的衝上了點將臺,幾乎是指著李道宗的鼻子大吼道,“這份軍令是假的!肯定是假的!江夏王,俺一向敬重你,你可別誆俺!”
“宇文洪泰,休得無理,還不退下!”侯君集沉聲喝道。
“你閉嘴!”宇文洪泰大吼道,“虧俺三哥那麼器重你,侯君集!俺三哥剛一走,你就要帶著咱們灰溜溜逃跑當縮頭烏龜!仇不報了,連大非川也不要了!——分明就是你們兩人合起來使詐,弄一份假軍令來誆騙咱們!三哥都走了這麼多天了,哪來的軍令留給你們?呸!騙子!”
點將臺下可是有不少和宇文洪泰同樣的想法的將軍,尤其是陌刀營的這些人又是宇文洪泰的生死莫逆,此時紛紛附合大聲叫嚷。
李道宗好不憋悶!
按照尋常的脾氣,他老早將這宇文洪泰拿下,軍法處置了。可是現在,還真就不行。
一來,秦慕白留下的這份軍令,確實連李道宗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莫明其妙。若非這軍令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李雪雁給他的,就是從哪兒得來的,他也不會相信半分;再者,宇文洪泰現在雖然只是區區四品郎將,可他與秦慕白的關係那叫一個密不可分,就如同親生兄弟一般。這在關西軍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再加上宇文洪泰從來都只認秦家父子,什麼大將軍、王爺全不放在眼裡,惹惱了脾氣什麼莽事也幹得出來。因此,就連侯君集與薛萬均,平常也對這耿直火烈的莽漢敬畏三分。
“真是頭疼!”李道宗不禁暗暗叫苦。
“宇文洪泰,你識字麼?”侯君集突然說道。
“俺不識字,咋的?”宇文洪泰憤憤的道。
“那就沒辦法了。”侯君集似嘲諷似無奈的笑道,“你若識字,還可以辨認一下這是否是少帥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