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李世民站起身來,若有所思的踱了幾下步子,意味深長的低吟道,“他現在,未必肯回來啊……”
夜更深了。
李世民來到了弘文館。今日留守夜勤的宰相是房玄齡,大半夜的看到皇帝親臨弘文館不由得有些吃驚,慌忙恭迎。
“陛下,如此深夜怎麼還未安寢,卻來了弘文館?”房玄齡問道。
“朕心中多事,睡不著,就隨便出來走走。”李世民輕鬆的說道,“玄齡,陪朕聊聊吧!”
“是……”
君臣二人來到房玄齡平日料理公務的官署中坐下,李世民四下看了一眼,說道:“玄齡你年歲已高。以後這種夜勤的班值,就交給年輕的下屬去做吧!”
“無妨,微臣都習慣了。”房玄齡微笑答道。
“嗯……”李世民似有千般話語想說,一時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近日可有關西的訊息?”
“回陛下,至從北庭可汗欲谷設歸唐之後,西域那邊暫時沒有什麼重大訊息。蘭州與邏些也沒有大事發生,一切平和。”房玄齡答道,“倒是遼東那邊,高句麗似乎有所異動,又想聯合百濟對新羅用兵了。剛剛回到幽州大都督府復職上任的江夏王,發來了奏章,請示朝廷是否需要做出應對?”
“高麗人又不老實了?”李世民有點惱火的冷哼了一聲,“他們是看到大唐近年來四方用兵戰線拉長肯定無暇東顧了,他就好趁機吞併新羅一統半島。其實,朕早有幾年前就想過御駕親征掃平高麗,為子孫後代了除後患。但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給耽擱了。現在,李勣已經消滅薛延陀掃平了北方大漠,秦慕白征服吐蕃踏平了西域,正好騰出手來,收拾高句麗!”
“陛下……”房玄齡欲言又止,面露難色。
李世民笑了一笑,說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三年之內,朕不會再讓大唐再有戰事了。北伐、平蕃與西征,已經讓國庫為之一空,百姓為之疾苦。現在再不偃武修文,大唐的家底就要被掏空了,天下也要生出亂子。倘若如此,縱有萬里疆土,也是虛弱不堪。”
“陛下英明!”房玄齡吁了一口氣,說道,“當年漢武北逐匈奴西通西域,大漢王朝軍威隆隆。但因為常年窮兵竇武,使得國力空虛百姓苦不堪言,後來也是招致了大禍的啊……”
李世民眼睛一亮,微笑道:“玄齡,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朕說?”
“回陛下,沒有……”
“呵呵!”李世民笑了,“你剛才所說的‘招致大禍’,難道不是指漢武晚年的‘巫蠱之禍’嗎?”
房玄齡臉色微變,急忙拱手稱罪,“微臣並非此意!”
李世民擺了擺手,隨和的笑道:“漢武末年的巫蠱之禍,導致皇后、太子與無數大臣身死受難。你鑑古諷今,並沒有錯。東宮乃是國之未來與根基,東宮不固,人心不穩,這會導致國之大禍。朕知道,現在也是時候給大唐挑選一位太子了。”
房玄齡沒敢搭言。
“魏王近日在做什麼?也不見他來上朝了。”李世民突然問道。
“微臣不知。近日,微臣也沒在弘文館見著魏王。”房玄齡如實答道,“可能……是生病了吧?否則,魏王不會不來上朝的。”
李世民淡然的笑了一笑,“他生的,是東宮之病吧!”
房玄齡苦笑,“陛下既然知道,又何必讓許多的人,都患上了這東宮之病?”
李世民也苦笑起來,“朕也何嘗不是得了這個病呢?這個怪病,已經困擾我大唐朝廷好幾年了,一直治不好。”
“陛下,請恕微臣斗膽直言。生了病,治不治得好是一回事;治與不治,則是另外一回事。無論如何,治了總有希望,不治的話……”房玄齡一語打住。
“說到點子上了。”李世民深以為然的點頭,“朕現在,就是要狠下心來,把這個病給治上一治。但這個病羈糜日久,不好治啊!得要下幾劑猛藥;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甚至要……割肉補瘡!”
房玄齡頓時心中一彈,眼中閃過驚悚之色,小心問道,“陛下所說的猛藥,是指……”
李世民的眼睛眯了起來,神色變得悽迷又無奈,輕嘆了一聲,說道:“朕,一直都希望能夠透過調養與安撫來治好這個病,沒想到它卻越來越厲害,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再不治好這個病,我大唐的朝廷就要大亂,天下,也要隨之大亂了。此前我們付出的一切努力與現今所擁有的一切東西,都要化作泡影……朕,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