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發表意見。
“怎麼,如此重大國策,眾卿都無話可說?難道又要逼著朕像上次那樣,派筆墨伺候嗎?”李世民說道。
話音一落,還就當真有人站了出來,“陛下,老臣有話講。”
眾人一看,原來是蕭禹。
蕭禹乃是一名博學多才的大儒,前隋貴族後裔血統高貴,為高祖所重用。李世民登基之後雖然沒有棄用他,但他的重要地位早已被李世民的嫡系房玄齡所取代。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耿直,說得難聽點“不識時務”。他與房玄齡等人不和也經常直言上諫觸犯龍顏,但從不妥協示弱只知道對著幹,因此仕途幾度起浮。如今剛被貶為外官招回來不久。在朝堂之上,人稱“蕭老牛”,就是說他倔。
“蕭特進有何高見?”李世民說道。特進,是蕭禹的官名,文散官無實職,但官品很高是個榮譽虛銜,一般是極為尊貴的德高望重者居之。
“老臣妄言,陛下既然深知‘知兵者不好戰’的道理,就須得記起國雖大,好戰必亡。”蕭禹道,“近年來,我大唐征戰不休,疆野白骨枕道,國內虛耗見底;將士血染徵袍,百姓苦不堪言。老臣斗膽問一問陛下,我大唐究竟是依舊履行仁政王道以匡扶天下治繕萬民,還是走上了霸術之路?”
“大唐以仁孝治國,自然是施行王道。”李世民淡淡的答道。
蕭禹正要再辯,旁邊房玄齡站出來,說道:“陛下,微臣有言。”
“講。”
房玄齡拱手拜了一記,轉身對看了蕭禹一眼,說道:“蕭特進方才所言,斷章取義了。《司馬法》有云,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至陛下登基十數年以來,大唐從未主動挑起戰爭。房玄齡反問蕭特進,面臨敵寇犯邊,我大唐該當如何?”
“這……”蕭禹愣了一愣,說道,“王道也好霸道也罷,都會奮起反擊。”
“那奮起反擊,是王道之舉還是霸道之舉?”房玄齡又問道。
蕭禹一愣,有點惱火的瞪了房玄齡一眼,“房相公,你給我下套呢?”
房玄齡笑了一笑,滿朝文武都跟著輕笑了一陣。
李世民也發笑了,擺了擺手道:“蕭特進,朕知你一片好意忠心為國。但此時此刻,請不要再說些無用的大道理了。朕今日要討論的,是對吐蕃用兵的合理性與可行性。眾卿就只商議,這一仗能否取勝,是否有打的必要,是否合算?”
房玄齡拱了一手,“陛下方才所言,話中有一個核心的詞眼,那就是‘合算’二字。”
“不錯,不止是朕,包括滿朝公卿天下子民,都會思考這個問題。”李世民說道,“眾所皆知,吐蕃地處高原冰封萬里,貧瘠荒涼民生凋敝。非但是用兵不易,我中原的子民,也都不適應那裡的生活環境。這是吐蕃與當年突厥的重在區別所在。我軍,究竟能不能上高原作戰?如果戰,能否得勝?這是要議決的第一個大問題。”
“陛下,微臣以為,這個大問題應該去問前線的將軍,而不是讓朝堂上的大臣來討論。”房玄齡道,“因為在場的人當中,沒人去過吐蕃高原,沒人瞭解那裡的真實情況,也不清楚前線的戰況。我們在這裡討論,無論是議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都是想當然。微臣竊以為,我們這樣做實際上就是對戰爭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前線將士們的不公。”
“言之有理……”李世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眾卿以為如何?”
蕭禹可還沒退下,這時忙道:“陛下方才所言,是說要商議發起這場戰爭的必要與否。現在,怎麼又改成商議戰爭的勝負關鍵了?如此,陛下是在戲弄眾臣嗎?陛下既然已經決定要打一仗,又何須商議?”
眾人一聽,蕭禹這是在報怨皇帝呢,心中暗罵他不識時務之餘,也紛紛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李世民今天卻是挺有耐心也沒發火,說道:“朕當然不是在戲弄你們。這場戰爭的必要性,很大程度取決於將來的勝負。要是明知會輸,誰還去打仗呢?蕭特進,你是認為朕會幹這種蠢事嗎?”
眾臣再一次發笑,蕭禹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只好拱了一手道一聲“老臣失言”,乖乖退下。
房玄齡道:“陛下,時局如此,戰爭已是不可避免。非是我大唐好戰喜功窮兵犢武,而是吐蕃逼人太甚。此前不久,西疆十餘縣就深受其荼毒,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這一苦,比之徵戰之苦者,更甚。——微臣竊以為,大唐與吐蕃之間的爭奪,源起於以安居為樂的中原子民之人性,與以劫掠為生的遊牧民族之人性,二者之間的天然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