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走出來摒退了左右蹲到宇文洪泰身邊,拿出那三封信。
“宇文洪泰,本將這麼做,也是情非得已。”侯君集低聲說道,“我沒時間跟你吵鬧爭辯了,也絕對不會出賣誰、背叛誰。信與不信,都隨便你。我會派人送你回鄯州。見了少帥,請你將這三封信轉呈給他。”
正在奮力掙扎破口大罵的宇文洪泰突然怔住了,瞪大眼睛看著侯君集,“你想幹什麼?你究竟想幹什麼?!”
侯君集重嘆了一聲,臉上居然露出微笑。他伸手拍了拍宇文洪泰的大黑臉,說道:“以後你就知道了。咱們,就此別過,你快上路吧!”
“就此別過?”宇文洪泰茫然的眨巴著銅鈴大眼,心中的怒氣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掃而空了,突然叫道,“你要尋死?”
“侯某早就是個死過無數次的人了,不至於這麼沒出息。”侯君集笑了一笑站起身來,轉身朝帥帳內走,將手一揮大喝道——“送宇文將軍走!”
數十名軍士一擁而上將宇文洪泰從地上拉起來,直接抬起來就走。
宇文洪泰不停的掙扎大叫:“放開我、放開我——侯君集,你想幹什麼?”
很快他被塞進了一輛馬車裡,由一隊騎兵押著走了,漸行漸遠。
經宇文洪泰這麼一鬧,本就氣氛凝重的軍營裡,更加緊張。眾將隱約感覺到,侯君集似乎在籌劃什麼驚人的計劃。
宇文洪泰走了不久,侯君集平復了心情,正準備召集眾將開個軍事會議宣佈自己的決定,後軍來報,說鄯州運來大批糧草,正在解除安裝入庫。
“真是天助我也!莫非,愚弄了侯某人幾十年的上蒼,也在這時候開眼了?”侯君集心中甚喜,隨口一問,“誰送來的?”
“是長孫將軍。與之同來的還有一萬餘名蘭州新兵,和兩萬多民夫。”
“哪個長孫將軍?”侯君集有點詫異。
副將答道:“就是左威衛將軍、西海道行軍副總管……”
侯君集猛一揚手,將副將的話打斷。
“他還敢回來?”侯君集冷咧的一笑,旁邊的副將看了心裡都有點犯寒。
“讓他來見我!”
“諾!”
稍後不久,長孫渙來到了中軍帥帳,在帳外心跳徘徊了好一陣,硬著頭皮走了進來,強顏歡笑抱拳施禮道:“末將長孫渙,拜見侯將軍!末將奉江夏王之命,給侯將軍送來糧草八萬石、寒衣三萬餘套,另有……”
“閉嘴。”侯君集低喝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冷道,“看你這情形,好像還等著本將彰揚你不成?”
長孫渙心裡一亂,小心翼翼道:“侯將軍,此話何意?”
“糧草,乃是大軍之命脈。如今天寒地凍人缺糧馬無料,前番凍死牛羊馬匹不計其數!”侯君集臉色陰沉,將手在桌案上一拍,“你這押糧官,視前線將士的性命如無物,一路俄延慢慢吞吞逾期多日才把糧草送來,還敢在此嬉皮笑臉邀功請賞!”
“這!……”長孫渙頓時有些慌了,誤了糧期,可是大大的罪名,不比前線吃敗仗的罪小,他忙道,“侯將軍這話從何說起?末將受了均命未敢半刻耽誤,歷盡艱辛頂風冒雪的就給大非川送來了!”
“歷盡艱辛頂風冒雪?”侯君集冷笑一聲,“你這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會吃得這等苦頭?以往鄯州往大非川運糧,頂多十五日,你卻拖拖拉拉走了三十多天!這還不叫耽誤?”
“這大雪封山天寒地凍,就是想快也快不起來呀!縱然是末將不畏艱辛一路催促加快急行,但是騾馬車輛陷在雪地裡,想走也快不了啊!”長孫渙急忙爭辯道,“侯將軍若是不信,可以找末將同行的將士問一問,查清末將路上可曾耽誤了半分功夫!”
“還敢狡辯!”侯君集大喝一聲怒拍几案,“左右,與我將這牙堅嘴硬推脫責任的罪將,拿下!”
“諾!”
帥帳之中,左右所立可全是侯君集的心腹將校。一聽號令馬上衝出就將長孫渙給逮住了,先卸了佩刀然後麻利的一根繩子給綁了個結實。
“侯將軍!你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拿人?”長孫渙又驚又怒,在做最後的掙扎,大叫道,“江夏王剛剛把糧草交予末將,末將就馬不停蹄的往大非川趕運,沿途沒有半分耽誤啊!縱然是晚了幾天也是天公阻撓,豈是人力所能奈何?”
“天公阻撓?”侯君集冷咧的笑了一笑,背剪著手走到長孫渙面前,雙眼微咪殺氣溢溢的看著長孫渙,低聲道,“如此說來,便是——天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