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服天下。這一紙聖令既出,就如同是一針強力的興奮劑,讓九州天下呈平日久而隱隱鷙伏的民族血性,與大唐王朝歷來傳承的尚武剛勁之風骨,幡然甦醒!
人們,彷彿又回到了隋末戰亂天下狼煙,和開國立邦南征北戰的時期。
前一刻,歌舞昇平,紙醉金迷;下一刻,熱血激昂壯氣磅礴!
關中兩京,無論公侯宦門還是平民子弟,報名參軍者如過江之鯽;九州之內,以往無關國事只頌風月的文人墨客,詩文如箭檄遍天下。
轉瞬間,大唐天下全民激進邀戰切切,士民慷慨三軍振奮!
大唐,這副書寫了十餘年繁榮與和平的史詩畫卷之上,突增濃墨重彩、叱吒驚豔的炫爛一筆!
這一切,只因蘭州,只因姓秦的那一對父子之死!
……
皇城,後宮,護國天王寺內。
白髮勝雪的陰德妃焚香面佛而坐,雖素顏淺平服,仍仙容獨卓貴氣襲人,驚豔不可方物。
捻珠頌佛坐在她身邊的,正是護國天王寺的住持,清善大師。
“大師,你曾說他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如今,他會是下了地獄,還是去了西方極樂?”陰德妃閉目淺吟而道。
“娘娘想他下了地獄,他便在地獄;娘娘想他去了西方,他便在極樂淨土。”清善大師答道。
陰德妃眉宇微沉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我便只想他仍在人間。成佛也好成魔也罷,都好不過仍然活著。”
“苦海無邊,生亦何歡?”
“他死了倒是清靜,但會有多少人從此真正苦海無邊?”
“娘娘是在牽掛公主殿下麼?”
“還有她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兒!”陰德妃突然有些激動起來,聲音也顫抖了,“我從玲兒的來信中得知,就在他出徵前不久,玲兒身懷六甲!……從此孤兒寡母,情何以堪哪!”
清善大師卻沒有搭言,靜了半晌。
“大師,我說錯了麼?”陰德妃問道。
“無關對錯。生與死,對與錯,動與靜,都只在一線之間。參悟了,也就超然了。”清善大師說道,“娘娘,風吹燭焰,風未動,燭未動;動的,只是心。”
“心、心動?”陰德妃愕然的怔住了。
“你的心,從未靜止。”清善大師微微一笑,說道。
“胡說!!”
陰德妃突然站起,生平罕見的面露怒容,更是頭一次的對一向尊奉的清善大師喝道——“大師,你出言不遜!”
“娘娘恕罪。”清善不驚不忙雙手合十唱了個佛諾施了禮,說道,“娘娘何須動怒?是與否、真與假、偽與善,也就只在一線之間。萬般皆由心起,就連佛也生心魔,何況凡人?前世的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娘娘無須自省也無須糾結,緣既如此,順應天命。”
陰德妃愕然呆立。及腰的雪白長髮鋪展下了,將她的背影勾勒得分外悽迷。
一個聲音,在咆哮般的響在她的腦海裡——
“我……動心?……荒唐,可笑!荒唐之極,可笑之極!”
……
入夜,司徒長孫無忌府中,書房內。
長孫無忌正當盛怒,面如鐵青渾身顫抖,雙拳緊握青筋暴起,瞪著跪在他身前的長孫渙!
“逆子!孽畜!你居然敢當逃兵!”
“爹!你千萬息怒,保重身體……千錯萬錯,孩兒無可辯駁!現今馬上回蘭州,負荊請罪!”長孫渙哭求道。
“晚哪!”長孫無忌怒喝道,“你若戰死沙場以身殉國,尚可留得些許清名!如今,陛下號令天下舉國奮戰,你、你……你身為我長孫無忌的兒子,居然當逃兵!你這不僅要斷送自己性命,也會毀了我長孫一脈!連你九泉之下的姑姑(長孫皇后)也因你而蒙羞!——豎子!你居然還有臉回來見老夫!我要立斃了你!”
吼罷,長孫無忌一腳就踹了下去,正中長孫渙心窩!
長孫渙都不敢叫喚,結結實實的受了這一腳被踢了個仰天翻倒,馬上又爬起來,滿面慘白冷汗直流的央求道:“父親息怒!千萬息怒!孩兒萬般該死,絕不敢連累家親!”
“死?一個死字,說得容易!”長孫無忌仍是大怒難休,咆哮道,“皇帝御駕親征,該點派的人全都點派了,唯獨將我剩在長安,輔佐那個廢物監國!——此舉,分明就是在疏遠冷落於我!二十多年了,但凡有任何大小事情,他何嘗如此對我?——如今,卻還蹦出你這個逃兵兒子!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