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1 / 4)

小說:三重門 作者:僻處自說

林父以為她是回來拿錢的,一聲不發,低頭扒飯。林雨翔看不慣母親,輕聲說:“爸,媽欠你多少情啊。”

“這你不懂,欠人家情和欠人家錢是一回事,她心裡也不會好受的。”

林母竟還認得廚房在哪裡,圍上兜去做菜,嬌噴說:‘你們兩個大男人餓死也活該,連飯都不會做,花錢去買盒飯,來,我給你們炒些菜。’林父一聽感動得要去幫忙——足以見得欠人錢和欠人情有很大的不同。比如別人欠你一筆錢,拖著久久不還,你已經斷然失望,這時,那人突然還錢了,你便會覺得那彷彿是身外之財,不是你的錢,然後揮霍花掉;但若是別人欠你一份情,也久久不還,待到那人還你情時,你會備加珍惜這情。

雨翔心裡笑著。林父幫忙回來,想到正事,問:“那個賞識你的老師是——‘馬老師,馬德保。”

‘馬德保這個人!”林父驚異得要跳起來。

林雨翔料定不會有好事了,父親的口氣像追殺仇人,自己剛才的自豪剎那洩光,問道;怎麼了/林父搖搖頭,說;‘這種人怎麼可以去誤人子弟,我跟他有過來往,他這個人又頑固又——隴,根本不是一塊教書的科。’林雨翔沒發覺馬德保有頑固的地方覺得他一切尚好——同類之間是發現不了共有的缺點的。但話總要順著父親,問:‘是嗎2大概是有一點。’林父不依不饒:‘他這個人著事物太偏激了,他認為好的別人就不能說壞,非常淺薄,又沒上過大學R發表過幾篇文章—一’‘可爸,他最近出書咧。”

林雨翔一時消僅填把小山斷見性器黜了舊“切在這種什麼世道,出來的書都是害人的!”剷平了出版界後,覺得自己也有些偏激,擺正道:“書呢?有嗎?拿來看看。”

林雨翔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和老師有積怨,誠惶誠恐地把書翻出來遞給父親,林父有先知,一看書名便說:“不行”,看了略要更是將頭搖得要掉下來。

林母做菜開了個頭,有電話來催她搓麻將,急得任那些菜半生不熟在鍋裡。林父送她到了樓下,還叮囑早些回來——其實林母回家一向很早,不過是第二天早上了。

林雨翔望著父親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哈,賭場出瘋子,情場出傻子。”

馬德保的理論課上得人心渙散,兩個禮拜裡退社的人數到了十五個。馬德保嘴上說:“文學是自願,留到最後的最有出息。”心裡還是著急,暗地裡向校領導反映。校方堅持自願原則,和馬德保的高見不謀而合也說留到最後的最有出息。又過半個禮拜,沒出息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都退得理由充足,有自己寫條子的,說:本人尚有作家之夢,但最近拜謁老師,尊聽講座,覺得我離文學有很大的距離,不是搞文學的科,故淺嘗輒止,半途而廢,屬有自知之舉。茲為辭呈。

這封退組信寫得半古不白,馬德保捧一本字典翻半天,終於搞懂是要退出,氣得撕掉。手頭還有幾張,惶恐地再看,下封就有了直奔主題的爽快:馬老師,您好。我由於有些事情,想要退出文學社。祝文學社越辦越好!馬德保正在氣頭上,最後一句祝福讀著也像是譏諷,再撕掉。第三封就文采飛揚情景交融了:我是文學社一個普通的社員,但是,最近外公臥病,我要常去照顧,而且我也已經是畢業班的學生了,為了圓我的夢,為未來抹上一層光輝,我決定暫時退出文學社,安心讀書,考取好的高中。馬老師的講課精彩紛呈,博古通今,貫通中西,我十分崇敬,但為了考試,我不得不割愛。

馬德保第一次被人稱之為“愛”,心裡高興,所以沒撕。讀了兩遍信,被拍中馬屁,樂滋滋地想還是這種學生體貼人心。

在正式的教學方面,馬德保終於步人正軌,開始循規蹈矩。教好語文是不容易的,但教語文卻可能是美事裡的美事,只要一個勁叫學生讀課文。“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這古訓在今天卻不大管用,可見讀書人是越來越笨而寫書人越來越聰明瞭。語文書裡作者文章的主題立意彷彿保守男女的愛情,隱隱約約覺得有那麼一點,卻又深藏著不露;學生要探明主題辛苦得像挖掘古文物,先要去掉厚厚的泥,再拂掉層層的灰,古文物出土後還要加以保護,碰上大一點的更要粉刷修補,累不堪言。

馬德保就直接多了,不討論,不提問,劈頭就把其他老師的多年考古成果傳授給學生。學生只負責轉抄,把黑板上的抄到本子上,把本子上的抄到試卷上,幾次測驗下來成果顯赫,謬誤極少。惟一令馬德保不順心的就剩下文學社。

這無他偶然在《教學園地》裡發現一篇論文,說要激發學生的興趣就要讓學生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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