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的白玉蘭。
白玉蘭花苞如同一隻只凝脂般的茶盞,圓圓鼓鼓,很是誘人。
“阿貝小少爺想要白玉蘭?”乳孃笑著吩咐身邊的小丫鬟,“去給阿貝小少爺摘花。”
那小丫鬟忙去摘了最大最皎潔的一朵白玉蘭,送到阿貝面前。
阿貝笑得很開心,伸手要抓那支白玉蘭,但是總也抓不住,手眼的配合還不到位。
蔣四娘饒有興味地看著,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從小丫鬟手裡接過白玉蘭,湊到阿貝面前點了點,打趣道:“阿貝阿貝,你喜歡白玉蘭嗎?”
阿貝身子往前探,低下頭,拼命伸手要夠那白玉蘭,但是總差一點點夠不著,如此幾次後,急得嗷嗷叫了起來。
蔣四娘正看得高興,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白玉蘭皎如明月般的花瓣上,慢慢出現了一滴血跡,緩緩氤開!
她的手頓住了,呆呆地看著那白玉蘭花瓣上的血跡。
嗒……
輕輕地,又一滴血滴了下來,落在那白玉蘭花瓣上。
蔣四娘慢慢抬頭,順著剛才那滴血滴下來的方向往上看去。
原來那滴血。是從阿貝的鼻子裡流出來的……
阿貝倒是沒有痛楚的感覺,依然嘻嘻笑著,渾然不覺自己在流鼻血,依然伸出胖胖的小手,要去夠蔣四娘手邊的白玉蘭。
蔣四娘見狀,如同被火灼一樣,條件反射般將那白玉蘭花扔得遠遠地。道:“這花不好。咱們不要了。”一邊說,一邊趕緊拿出帕子,給阿貝擦去鼻血。
阿貝見到手的花沒有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臉上鼻涕眼淚混著星星點點的鼻血,將白胖的圓臉染得斑駁一片。
蔣四娘對乳孃厲聲道:“怎麼回事?孩子怎麼會流鼻血?!”
乳孃驚慌搖頭,“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蔣四娘心亂如麻,從乳孃懷裡接過孩子。瞪了乳孃一眼,“先回去給阿貝止血!”
她們連忙回到蔣四娘和周懷禮住的上房。
丫鬟婆子跑前跑後。拿小銅盆打了井水進來,還有乾淨的巾子。
蔣四娘用巾子沾了冰冷的井水,敷在阿貝的鼻樑處和後頸處。
這兩個地方,是小孩子流鼻血的時候。用冰水冰就可以止血的地方。
沒過多久,阿貝的鼻血確實止住了。
蔣四娘鬆了一口氣,將阿貝交給另一個乳孃。把先前那個跟她去後園的乳孃叫了進來,反覆詢問到底做過什麼事。吃過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還不放心,又連忙讓人拿了周懷禮的帖子,去請太醫,還給孃家蔣侯府送了信。
太醫和曹大奶奶幾乎是同時來到驃騎將軍府。
曹大奶奶以為出大事了,忙忙地扔下蔣侯府的家務,來女兒這邊檢視。
太醫仔細給阿貝診了脈之後,道:“沒有什麼大問題。這孩子看來體熱,現在天氣又轉暖了,吃奶的娃娃總是躁性大,讓乳孃吃點敗火的湯水吧。”
蔣四娘聽說沒有大症候,才放下心。
送走太醫之後,曹大奶奶埋怨蔣四娘:“……孩子流個鼻血你也要興師動眾,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蔣四娘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放心啊。主要是之前這孩子實在是太弱了,我哪裡想到他也有體熱的一天呢?”
“嗯,以後知道了,就別竭竭嗷嗷了。”曹大奶奶叮囑道,“阿貝都三個月了,你的身子怎樣了?是不是應該打算再生一個了。懷禮只有你一個人,你不多生怎麼行呢?難不成要讓別人出面給他納妾?”
蔣四娘心裡一動,想起吳國公府那個婆子說的話,怔怔點頭道:“……娘說得對,是要再生一個了。”
但是周懷禮一直太忙了,這幾個月,他們夫妻統共在一起的時候還不到五次。
這樣怎麼能生得出孩子呢?
曹大奶奶走了之後,蔣四娘便一個人盤算起來。
一個月過去,到了陽春三月,周懷禮索性住到了軍營,說是方便練兵。
蔣四娘無法,只好暫時將要生老二的心思放下,專心照顧阿貝。
到了三月,也許是天氣更熱了,阿貝的鼻血不僅沒有止住,反而流得更頻繁。
蔣四娘心裡有些發慌,天天請太醫上門,驃騎將軍府家的太醫川流不息,將門檻幾乎都要踩斷了,阿貝的鼻血卻是越來越烈,孩子依然胖得像個球,但是面色卻從白皙粉嫩變得蠟黃無光,整天都懨懨地,一幅睡不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