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先帝的寢宮裡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知道了?”
阮同心裡一動,他想起來那天晚上,他們也跟寧姑姑院子裡的人一樣,睡得比平時都熟,他甚至都錯過了早上起身的時辰,還是盛七爺將他叫醒的。
“王大人,小人想起一事……”阮同抬起頭,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王之全正好將夏明帝寢宮裡的熏籠和外殿的香爐都搬來了,聞言忙派人去查驗。
過了一會兒,查驗的人過來回報,道:“香爐和熏籠裡都有夢甜香的殘跡。”
“夢甜香?!”阮同大驚,“這種破玩意兒,我們宮裡怎會用?!”
夢甜香是市面上一種很常見的薰香,香質粗糙,但是很有催眠作用,不過對身子不大好。
所以別說是宮裡給皇帝用,就算一般的中等人家,也不會用這種廉價的薰香。
“這就是說,那天晚上,也有人進了先帝的寢宮,但是你們都不知道,因為你們睡著了,而且睡得比往日都熟,因這夢甜香的關係。”盛思顏指了指那些擱在紙上的夢甜香殘跡。
這樣一說,連三位國公爺和太子都皺了眉頭。
太子咳嗽一聲,“安和殿防衛森嚴,是不可能有人晚上摸進去的。”這一點太子確實可以擔保,因為他用了很多法子。都進不去安和殿。
太后一直將安和殿守得鐵桶一般。太子那天早上能闖進去,是昌遠侯突然過來給他送了一封寧姑姑的信。
昌遠侯文賢昌臨陣倒戈,太子才能直闖安和殿……
想起這一切,太子只能感嘆運氣好。不然的話,太后肯定會將父皇身死的訊息秘而不發的。
“那這夢甜香如何解釋?難道是自己飛進去的?”盛思顏淡淡嘲弄道,“如果沒有別的解釋,那肯定就是有人進去,不過沒人發現罷了。”
盛思顏記得前世有一句著名的諺語,說如果一個東西長得像鴨子,叫聲像鴨子,走路也像鴨子,那它就是一隻鴨子。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後,剩下的那個原因再不可思議。那也是事實。
事實就是,那天晚上就是有人進了宮,但是奇怪的是,宮裡宮外這麼多人,居然沒人見到這個從宮外進來的人……
“太子殿下。你難道不害怕嗎?——有這樣一個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穿過重重的守衛和阻礙,於夜深人靜的時候進了宮,並且來到先帝的寢宮,燃起夢甜香,對先帝動了些手腳。先帝第二天就暴斃身亡。”盛思顏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週圍人的反應。
太子忡然變色,顯然是被盛思顏說的這個可能嚇住了。
三位國公爺倒是更加老練一些,連眼皮都沒抬,只在默默沉思。
上首的王之全更是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
盛思顏笑了笑,又道:“其實,這件事聽起來匪夷所思,但是如果這樣想,宮裡有人做了這個人的內應。將他放進宮,是不是更好理解一些?”
王之全不由自主點頭,“這個可能性更大。”
王之全是讀書人,不喜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他一向認為,很多表面上看起來很匪夷所思,難以理解的事情,其實都是有自己內在的邏輯的,而且背後都有著一般人想不到的盲點存在。
比如他曾經複審過一個案子。
一家的男主人去了一趟廟裡,據說對廟裡的菩薩有不敬的行為,第二天他就死了。
身上完全沒有傷痕,肚子裡也沒有毒物的殘跡,更沒有暗疾髒病,就這樣睡在床上,一覺沒有醒過來。
當時很多人都認為他是不敬菩薩,被神靈懲罰而死。
王之全卻從開始就不信這話。
後來在他和仵作反覆勘驗之下,在這男人頭頂的百會穴,發現了一根細長的長釘。
那長釘直接從他頭頂的頭髮縫隙釘入百會穴,直至沒頂。
不小心仔細的查驗,完全看不出端倪。
那件案子後來證明是那人的兄弟為了謀奪家產,故布的疑陣。
王之全這輩子最遺憾的,是當年盛老爺子給夏明帝吃錯藥的案子,他也用盡了心思,卻完全沒有查到任何疑點。
不像這一次,有寧姑姑的屍首,手裡的綢布,還有香爐裡的夢甜香,等等諸多證據表明,陛下這一次的暴斃,不是盛七爺一個人所為。
“不過,就算能證明有人那天晚上進了先帝的寢宮,還是不能證明先帝暴斃,跟盛七無關。”王之全看了看卷宗,眉頭擰了起